陈管家听着魏止风的追问摇了摇头，语带教导道。“做主的人最忌急躁，以后接手商会，你可不能这么急，少爷。”

魏止风闻言顿了顿，意识到站起来的行为不大好，重新坐下问。“什么接手商会？”

魏大少长得秀气，偏偏板起脸自有一股凛然的气势，剑眉微微一皱，狭长星眸眯起，压迫感能压的大部分人郑重以待。

当然，陈管家看着他长大，倒不在能叫他唬住的行列。陈管家笑了笑，摆了摆手再次示意魏止风坐下。“少爷，你别急，我今天都告诉你。”

陈管家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深沉的，凝如浓墨的黑夜，眼神放空开始边回忆边讲述。“十多年前的围剿成功后，山灵道就销声匿迹了，你爸最初几年还警惕着山灵道余孽的反扑，毕竟山鬼使当年没有落网是所有人心里的阴影，结果一连八九年都不见山灵道的踪迹。”

“就在你爸放松警惕后，几个月前我们发现了山灵道死灰复燃的踪迹，卷土重来的山灵道渗透进了隆兴商会内部，还是一个意外的机会，你爸才发现邓四海这个主管，也是山灵道渗透进来的棋子。”

魏止风追查邓四海案子这么久，哪会忘记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邓四海，不就是山神像里的那个主管吗？他是山灵道的人？”

陈管家点了点头道。“是。”

“发现了这件事，你爸并未声张，而是顺藤摸瓜找到飞仙楼，飞仙楼时常有山灵道的教徒去聚集饮酒作乐，你爸经过调查意识到，飞仙楼暗地里似乎也有一股势力在和山灵道交锋，后来他才知道那股力量是唐冢，就是几年前他劝说留下的走阴人唐仙姑。”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还查出，山灵道重回黔阳城的时间，与唐仙姑到来的时间差不多。我们都猜测，她和山灵道一定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们外人难以得知。”

魏止风没想到会和唐若音扯上关系，细想想确实有不少细节透露出，唐若音在飞仙楼的地位特殊，李德顺的恭敬和了解，还有第一次见面时李德顺说一整个楼都与唐仙姑熟。

陈管家没有选择安慰沉默的魏止风，反而接着讲述道。“飞仙楼其实有国外背景，它的背后不止有一个势力，和不少地方都有关。我们也没查到山灵道是怎么渗透进飞仙楼的，只知道唐仙姑算是飞仙楼的股东，另外这一代的大司命也拥有飞仙楼的股份，两者在暗地里互相制衡。”

“从那以后，你爸就和唐若音达成某种未曾宣之于口的默契，两者围困山灵道的壮大。”

魏止风盯着陈管家的眼睛问。“你是说我爸认识唐小姐？”

陈管家看着魏大少眉间流露出的委屈长叹了口气，道出实情。“其实四年前，唐若音刚来黔阳城后欲离开，便是你爸出面去劝，说人们需要真相和公理。”

“包括你爸失踪前，最后一面也是去见的她。”

魏止风压抑着情绪，垂眸低低的问。“然后呢？”

陈管家回想了一下讲到哪，接着道。“山灵道的教徒经过圣石的污染，能够拥有失去神智变异成山魈的能力，你爸发现，这其实是一种快速侵蚀身体的毒素。你爸不知道这代大司命用了什么办法延缓他们毒素发作的时间，他便找了解香料的某个人调制了一种香料，加入桉树香后，这种香对去飞仙楼的普通人只有少量的影响，停下后过不久就会恢复免疫力，可对这些教徒，会极大程度的催发他们的毒素发作。”

魏止风忽然抬头盯着陈管家问。“这也就是我发现飞仙楼养不了植物的原因，因为桉树的气味毒素会杀死范围内的植物。”

陈管家点了点头应声道。“对。”

“你爸利用这种香料确实杀死不少教徒，但也招致了楼背后多个势力的不满，再加上前不久山灵道利用邓四海，想要他中毒而死。七星海棠的毒本来是山灵道为老爷准备的，我们将计就计把蜡烛换进了邓四海的屋里。可既然山灵道已经手段凶险，又怎么会罢休，出于这种担忧，老爷决定隐在暗地里破坏山灵道的计划，一来是为了躲避飞仙楼背后各个势力的压力，二来也是未知能引起山灵道的忌惮，三来……”

陈管家说到这拉长语调看了魏止风一眼。“三来便于隐在暗地里保护你，也因此，两个月前两个月才不惜将少爷你遣送回国，因为你在英国鞭长莫及。”

“老爷猜到，十多年前政、商、军三道联手围剿山灵道，这次山灵道死灰复燃，一定会对当年的仇人进行猛烈的报复，首当其冲的便是咱家的隆兴商会，既然与山灵道已是不死不休，这次唯有尽最大力碾碎山灵道的壮大之势，才能牵制山灵道对付商会的脚步。可山灵道来势汹汹，怎么才能让人意识到山灵道卷土重来呢？”

“老爷就去找了泥人刘三，将邓四海死于七星海棠的尸体封在了山神像里，特意选在拜山大典这种人多的时候令神像裂开，消息不出他所料经当时观看拜山大典的百姓口中传了出去，却没想到山灵道渗透的这么彻底，连黔阳城上层也有他们的人，动用手段把消息压了下去。”

泥人刘三，又是魏止风熟悉的命案，刘三死在山神庙的墙里，魏止风皱了皱眉问陈管家。“那为什么泥人刘三死了？”

陈管家向后靠坐沙发。“因为山灵道，老爷其实安排了人在刘三家保护他，哪知道刘三为了酒去了飞仙楼的分部，南明河的画舫，飞仙楼暗地的势力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刘三就着了道。”

“山灵道这是为了报复。”

魏止风正要再问，陈管家就先他一步提起第三个案子的人命案周宇。“至于周宇，他本身就是山灵道的人，更确切的说，他是骶族贵族带出来的工匠后代，也算是骶族的族人。骶族中其实也有一部分人反对山灵道的建立，他们更倾向敬畏自然，用温和的态度来信奉山鬼。”

“周宇便是二十多年前骶族分裂，来到黔阳城定居的骶族人之一，前些日子周宇启动，是这一代的大司命找到他要他将七星海棠融入蜡烛。”

“而刘三，也正是被周宇所杀。”

“老爷找到周宇的时候，周宇心知事发不求能保住性命，求的是妻女能平安无事，老爷答应他将周宇妻女接来隆兴商会内部，待山灵道拔除后再到外面安置妥当。就算与山灵道斗争失败，也会将他妻女送到别的城市，周宇欣然赴死。”

“这也是，少爷你一直疑惑，花灯周作为一个爱茶之人，怎么会闻不出香味的原因。”

魏止风垂着眸钻进抱枕，靠在沙发角落问。“那刘三是怎么死的。”

陈管家咳了咳，倒了一杯茶压一压，这才舒服不少回道。“能够造成幻觉的毒，以及山灵道能令人从心底恐惧的秘术，少爷猜的不错，刘三是死于恐惧，也是自己选择将自己躲在一个谁都注意不到的地方。”

魏止风想不明白，正了正神色与陈管家的双眸对上，眉眼尽是不解。“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诡异的邪术吗？能够让人死的这般古怪。”

陈管家浅浅喝了口茶水道。“是的，据他们去围剿的军队所说，大司命的都是小道，按山灵道的教义里讲，山鬼使才是真正的恐怖，他精通山灵道各种诡术，能够让人身不由己，依从他的命令行动，还能够驱使号令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