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燕姝忽然又小声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应该是很厌恶崔永泉的，可看到他的尸体时，我竟然没有自己想的那些厌恶的情绪，相反，有一种很古怪的，说不出的伤感。”

“伤感？”

容怀不解，燕姝闭上眼点点头，“就好像，我们的确应该是很亲近的人。”

容怀脸色沉下，“莫要胡言。”

“不是胡言。”

燕姝睁开眼看他，“阿兄，除了易容，还有什么方法是能改变一个人的模样的吗？”

容怀一怔，“善善的意思是……”

燕姝点头，“我怀疑，棺木中的人根本不是崔永泉。”

说着，她叹了声，“当然，除了我那些莫名之外，主要是因为棺木中的人不太好看，我不相信我母后眼光这么差。”

容怀，“……”

他默了默，“若说除去易容，要改变人的容貌，也不是不行。有一种捏骨之术，能将人的容貌重新塑造，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不过那方法极为困难，且耗时很久。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是做不到的。”

“捏骨之术，两三年……”

燕姝怔怔的，手指忽然轻颤，“阿兄可还记得，我父皇登基不久曾在一次狩猎时受过伤，被人一箭划伤了面部，听说伤得很重，几乎见骨，养了好久才养好了……”

当然，这已经是他们没出生前发生的事，燕姝也只是从旁人口中听闻过。

而她后来也曾仔细去看过父皇的脸，并未看到什么伤痕。

她那时候还好奇的问过父皇，父皇只是笑着对她说：“旁人所言，善善不可尽信。”

燕姝的心跳忽然加速，一下下，无比凌乱，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跳出来。

容怀也被她的想法惊到了。

她的意思是，棺木中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先皇，是兰漪皇后的情郎！

也是燕姝的生父！

那后来的先皇又是什么人？

他正迟疑，燕姝忽然想到什么，看向他一字字缓缓道：“若是没记错，当年误伤我父皇的，便是容大将军。”

容怀背脊忽的僵住，而燕姝已经忽然从他怀里起身，“让人开皇陵，朕要入皇陵！”

夜已深，陛下先是忽然召百官入宫，说有要事。

可不等朝臣到齐，又忽然下旨要开皇陵。

此一举犹如巨石入水，惊起千层浪。

已经到了明政殿的众人本正看着殿中的棺木疑惑，此刻神色尽是大变。

姚蕴最先变了神色，直直看向棺木中的崔永泉，“陛下此举，莫不是想拖延时间？”

有人立马大声道：

“皇陵怎可随意开启，陛下此举实在是大逆不道，有违祖制。”

“是啊，请陛下三思，皇陵不可随意开启啊。”

入殿的燕姝冷眼看向众人，“朕没有询问你们的意思，朕，只是在告知你们。”

目光落向姚蕴，她弯唇，“左右两相，随朕前往。崔永泉的尸体，也一并带上。”

殿内瞬间沸反盈天，没人知道燕姝到底是何意。

而燕姝已经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出了明政殿，她抬头看向夜空。

苍穹之上，尽是黑暗。

情不重不生娑婆，爱不深不堕轮回。

她张了张嘴，呢喃无声：父皇、母后，能不能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侧有人并立，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燕姝转头看他，他眸光如同以往般温柔，“我陪你。”

燕姝默了默，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淡声道：“摄政王身上有伤，便留在宫中好生休息。”

顿了顿，她抬步朝前，“皇陵，朕自己去。”

容怀双拳紧紧一握，温软的眸光顷刻间锋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