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姝虽然是认不出棺木中的到底是不是当年她撞见的那个男人,可她也看得出来,这男人和崔涟漪极像。
所以,这男人极大可能便是崔永泉了。
燕姝不由蹙眉。
她以为,母后不顾一切喜欢的人怎样也应当是个丰神俊朗的男子,至少不能比她父皇差吧。
可这个男人的模样实在平平,非得说,也只能称个清秀,一看便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
然而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文弱之人,竟敢引诱当朝皇后!
见她望着崔永泉的尸体愁眉深锁,容怀捏捏她掌心,轻声问,“在想什么?”
他是有些担心她的情绪。
毕竟自从燕姝知道兰漪皇后为情郎生了个孩子,甚至为了那孩子不顾她和她兄长之后,燕姝每每提到这事情绪就不好。
现在见到了崔永泉,也难免她心里头会难受。
燕姝却只是摇摇头,没什么情绪的道:“只是觉得,如果他真是母后的情郎,那母后的眼光,似乎是不太好啊。”
就算要找情郎,为何不找个比父皇优秀的?
势力比不上,模样身材什么的至少也不能太差吧。
可这男人在燕姝看来,连做父皇身边的内侍都不够资格。
容怀默然,却是想到自己记忆中那个男人的模样。
虽然也有些模糊了,却不得不说,若是那个男人,兰漪皇后的眼光也不算太差。
他们后面的姚蕴脸色也有些古怪,他不由沉声开口,“陛下,现在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崔永泉的尸体为何会被人保存如此安好,安放在兰漪宫吗?”
燕姝笑了声,回头看向他,“是啊,姚大人觉得,是为什么呢?”
姚蕴,“依臣拙见,此事应当同先皇后有关。”
他抬头看向燕姝,非常直白,“崔永泉在十年前乃是富甲一方的皇商,崔家的香盛极一时,而起因便是因先皇后的喜爱。先皇后爱崔家的香,为此扶持崔家,崔家一夜起势,连先皇都为此召见了崔永泉好几回。”
“而崔家所在,便是当年的温泉行宫所在灵泉县。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先皇后非常喜欢灵泉县行宫,每年总要前往行宫小住两三个月。”
“十年前,崔永泉忽然因病暴毙,更巧的是,在他暴毙之后,先皇后亦紧随离世。”
“而如今,这崔永泉的尸体却会出现在先皇后的寝宫中,且用寒玉棺保持完好。陛下认为,这些当真是巧合吗?”
姚蕴一字一字几乎已经恨不得将‘先皇后同崔永泉有染’几个字明说出口。
燕姝神色淡漠的看着他,到此刻才轻弯了唇角,“是啊,朕以为这的确不是巧合。很明显,是有人将崔永泉的尸体保存下来,放置兰漪宫,再意图诬陷先皇后,诬陷朕!”
姚蕴眉心收紧,“陛下如此说,可有证据?”
燕姝挑眉,“那姚大人又有什么证据?”
姚蕴一默,燕姝嗤笑,“朕没有证据,可朕不是傻子。”
她转头重新看向棺木中的人,“母后若当真要保存崔永泉的尸体,便不会在崔永泉离世后也紧随而去。否则,她已经死了,她留着这尸体做什么?给姚大人这样的人留下证据来证明她自己当初做了什么蠢事吗?”
姚蕴面色瞬变,燕姝又“呵”了声,“何况,兰漪宫是朕当年下旨封闭的,在封闭之前,朕无数次来过这里。若是这尸体这么容易被一个刚进宫的小宫女发现,姚大人觉得,朕当年为何没有发现?”
她看回姚蕴,唇角轻撩,轻飘飘道:“如此拙劣的诬陷,姚大人却看不穿?这倒是让朕怀疑,姚大人是太过年迈脑子不够灵活了呢?还是姚大人心底对此事乐见其成,巴不得朕母后同人有私,朕血脉有疑?”
说到这里,她笑笑,“又或者,此事便是姚大人一手促成,所以这深宫中的事儿连朕和摄政王都还未知,姚大人身在宫外却已经知晓,急急入宫。”
“不知道接下来,姚大人又有什么安排,有多少人已经知道此事了?是不是很快,百官就要跪在朕面前,求朕退位让贤?”
燕姝的这些话,不管哪个罪名砸下来都不轻。
哪怕是姚蕴也不得不心惊难安,双膝跪地道:“老臣不敢。”
燕姝冷嘲,“老臣两字用得极好,的确是倚老卖老,逆子贼臣!”
姚蕴浑身都是一颤,他跪伏下去额头贴地,“臣不敢!”
看他身形佝偻在地,微微颤抖,燕姝声线轻幽幽的,却让人觉得无比阴沉,“姚大人,朕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何为逼宫了,如今这出比起当年,实在是有些不够瞧的。”
姚蕴跪伏的身形有些僵,片刻却忽然重新抬头,他直直看向燕姝,“微臣并未胡言,兰漪皇后同崔永泉有私,微臣十年前便知道。”
燕姝眯眸,“是吗?”
姚蕴的目光落向容怀,带着些嘲讽,“王爷不也是知道的吗,难不成竟未告诉陛下?崔永泉并非是暴毙而亡,而是因同先皇后有私,被先帝赐死!”
燕姝也侧眸看向容怀。
容怀安静的站在她身边,神色始终淡然。
姚蕴是容怀的开蒙之师,所以对姚蕴,燕姝和容怀向来会礼让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