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姝神色微变。
那些该死的老家伙,嘴碎得很!
不过她昨日黄昏时才下旨,就算那些老家伙第一时间传信给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京了?
脑海中顷刻间千回百转,想着到底哪里不对,他又幽幽开口,“陛下想好怎么狡辩了吗?”
燕姝睫毛轻闪,下巴微抬冷睨向他,“朕不过是要立个皇夫罢了,何须狡辩?”
容怀看着她这模样微微眯眸,慢悠悠回,“皇夫?”
燕姝目光从他面上移开,重新看向雪地中,“朕已十七,早便可以立皇夫了。”
容怀神色倒是未动,淡淡注视着她,“可陛下要立的皇夫,是赵国质子。”
这才是大臣们极力阻止的原因。
燕国的皇夫怎能让赵国质子来做,那以后生出的太子岂非是赵国人?
祖宗基业,岂可如此儿戏!
燕姝便又重新看向他,“等立了皇夫,朕会下旨选秀。”
这句话落,四周便更加安静了。
宫人侍卫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谁都知道,陛下当年能登上帝位,全靠着摄政王。
两人的关系本也十分亲密,陛下对摄政王十分信任依赖,可以说是比亲兄妹还要亲近。
然而两年前,不知为何两人关系忽然破裂,或者说,陛下对摄政王忽然冷淡不再信任,平日里多是一副敌对姿态。
旁人都猜测是因为陛下长大了,受不了摄政王把持朝政,不想再做傀儡皇帝,想要收回皇权。
只是摄政王到底是掌权多年,陛下暂时没有办法对抗他,平日里也就只能在一些小事儿上可劲儿折腾。
不过摄政王对陛下态度倒是没太大变化,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平日里也都是纵着她。
然而立皇夫选秀这样的事儿,就连燕姝身边的鸢尾和香雪都觉得,应该不算是小事?
两人神色担忧,却又不敢多言。
容怀也没再接话,只是看着燕姝。
燕姝也安静片刻,抬手轻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弯唇轻声,“朕知道,赵琉是赵国人不适合做皇夫,可朕只要不跟他生孩子,便也没什么关系不是?朕明白,燕国的太子肯定是要跟燕国人生的,所以摄政王可以放心,选秀只会从燕国人中选。”
随着她的话,空气中弥漫出一丝诡异的沉默气息。
似乎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片刻,容怀终于又开了口,“陛下,喜欢赵琉?”
他定定看她,“为了要立他为皇夫,甚至不惜用选秀来堵天下万民的嘴?”
他的语气听来明明很淡,可熟悉他的人应该都听得出来,他生气了。
燕姝微偏头看向廊檐下亮着的那盏琉璃灯,轻声道,“喜……”
她本想说,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可她刚说完一个字,容怀已经淡声道:“臣明白了。”
燕姝蹙眉,“摄政王明白什么了?”
容怀弯唇,“自然是明白,赵琉的命……不该留了。”
说完他便转身,竟是现在就要去杀了赵琉。
燕姝微怔,叫他,“摄政王。”
他没理,只大步离开,燕姝不由得又叫他,声线冷厉了些,“容怀!”
这次他步子倒是顿了顿,却也只是停顿一瞬,燕姝也顾不得了,想要追过去。
脚下刚动,他忽然凉声道:“洗墨,惊寂。”
他的话落,两道人影出现在他身后,挡在了燕姝身前。
而容怀头也未回,“夜寒风凉,请陛下回寝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