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漫步在这镇中的街道上，欣赏着这繁华景象。行至脂粉店的时候，由于已是夜晚，视线不如白天清明，韩三郎恰巧与刚刚买好水粉的凌燕秋撞了个正着，弄得水粉洒落一地。

“……我的水粉！”凌燕秋心痛的收拾着地上的脂粉盒，韩三郎意识到后也立即蹲下，帮忙收拾，奈何那几盒水粉，已经不能用了……

此时青旋心中怒火中烧，立刻向立在一旁的杜晟嚷去：“怎么回事儿，你们走路不长眼睛啊！”

虽然已是黑夜，看得不是很真切，但近距离看人的长相还是看得清的。眼见这位亭亭玉立、楚楚可人的大姑娘如此指责，杜晟心中甚是不快：“姑娘家家的，注意仪态，怎么说话呢！”

“……”青旋有些尴尬，脸颊微微泛红，依然据理力争道：“明明是你们撞掉了我们的水粉盒，你们……”

“弄错了吧！”杜晟笑得得意：“应该是你们撞了我家爷！至于水粉盒……只能怪你们自己没拿稳！”

青旋气节：“你……”

“小哥说的是！”凌燕秋拾起地上的水粉盒，也没搭理帮忙的韩三郎，起身，缓缓抬头，面色平静道：“是我们没拿稳！”

青旋没想到她的师姐会这么说，于是，拉住凌燕秋的胳膊，在耳旁小声说道：“师姐，我们不能这么……”

“你看他们的穿着，非富即贵。”凌燕秋意识到了青旋的不满，小声解释道：“我们是来唱戏的，又有债务在身，不必横生枝节，几盒水粉而已，我们还买得起。”

青旋觉得凌燕秋担忧的对，便没说什么，垂眸生着闷气。

凌燕秋一直都没觉查到，这主仆二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韩三郎在刚才帮忙拾水粉盒的时候就觉得这姑娘好生面熟，细想之后才忆起，她就是戏台上那个温柔多情杜丽娘。韩三郎很欣赏她的戏，顿时心里对她的印象又好上几分。身着素色衣衫，没上戏妆的她眉目如画、淡雅脱俗。

而杜晟则一眼就看出这姑娘就是他一直喜欢的名伶凌燕秋，顿时激动得话都结巴了，喜笑颜开道：“你……你是燕秋？我认得你，你……你是「如意班」的燕……燕秋，我……我很喜欢你的戏！”

凌燕秋与青旋微微一愣，随即僵硬的笑了笑，都觉得眼前的这位小哥变脸真快，才一眨眼的功夫，态度就变了一番，这得完全归功于戏曲艺术。

杜晟很是高兴，手足舞蹈地介绍起来：“我叫杜晟……呃……前段时间我们见过的！”

凌燕秋愣愣的，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于是摇摇头。

居然想不起来，杜晟很是着急，继续帮着回忆道：“就是上次在「聚兴楼」，你们在给一群商贾之士唱堂会，我和我家主子中途不请自来，那个时候我们见过的。”

凌燕秋这时才注意到一旁默默不做声的韩三郎，一表非凡、气宇轩昂。凌燕秋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浅笑，心想：这小哥真有意思，把主子晾在一边，自己却在这儿滔滔不绝……

青旋也意识到了，打趣道：“你叫杜晟是吧！你家主子都被你晾在那儿好半天了，有你这么做仆人的吗！”

杜晟如梦初醒，缓缓转头望向韩三郎，羞愧难当：“爷……”

韩三郎没有管他，径直走进脂粉店，不一会儿，提着两大摞装着水粉的水粉盒走了出来，然后将水粉盒递给凌燕秋，神色淡淡的说道：“在下韩三郎，与仆人杜晟来此地游玩，途经此处撞倒了姑娘的水粉盒，委实抱歉，这些还望姑娘收下。”

凌燕秋也不扭捏，双手接住，可买得实在太多，凌燕秋很是难为情：“韩爷客气了，只是，这也太多了……”

“多么？”韩三郎喃喃道：“偌大的一个戏班，这点……怕是用不了多久吧！”

凌燕秋意外的问道：“您怎么知道？”

“刚才问的老板！”

“……”

杜晟被韩三郎的举动惊呆了，他从没见过自己的主子如此主动过，哪怕在谈买卖的时候，在巨大诱惑面前也不曾如此，这是怎么了？

这两大摞装着水粉的水粉盒原本也没什么重量，可被韩三郎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沉甸甸的。青旋赶紧分担了一大摞，向韩三郎赔了一个笑脸：“还是主子明事理。”说完朝杜晟瞪了两眼。

凌燕秋意识到了青旋的无礼，赶忙教训道：“青旋，怎么说话呢！”

“……”

一瞬间，韩三郎笑了，可笑容一闪而逝，谁也没瞧见。天色已晚，便问道：“姑娘家，走夜路不好，不知二位姑娘的住处离这可远，可需要我俩相送？”

杜晟见自家主子这么说，赶紧附和道：“是呀！是呀！”

“您的好意，我俩心领了。我俩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先走了！”说完，凌燕秋带着青旋行礼后，匆匆离开了。

望着凌燕秋离开的背影，韩三郎若有所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