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乌有?嗯?”白裔汀阴森森地笑着,手指刮过她眼角,带来一抹冰凉的柔情。芊芊双腿被他压得动弹不得,更尴尬地发现有什么炽热的东西抵着自己腿心,一时间更是悔恨不已,又暗暗惊奇,之前这厮就是以这样一个状态在与她胡侃?这么一想又觉幸灾乐祸,可观眼下情势,实在不是产生这种心理的好时机。遂赔笑道:
“殿下息怒,奴婢知错。”
白裔汀将芊芊发丝拨到脑后,露出白净的脸蛋,深深地凝视她,一双艳丽的桃花眼中不知装了什么,熠熠生辉看得人几乎不敢与之对视,芊芊却在其间看见了一丝隐藏极深的,莫名的偏执与痴狂。心里一惊,这白裔汀阴晴不定,又极有心机,更何况,他是东祁这个国家中除皇帝陛下以外权势最甚的贵族,若再与他有什么更多的牵扯,于她,绝对是大大的不妙!
可白裔汀愈发靠近了她,一双眼暗沉炽热,嘴唇翕动,吐露的话语,仿佛情人间的呢喃,“我梦见过你许多次,梦见这双眼睛,”他吻上她的眼睫,颇为留恋地辗转许久,“孤以为再也见不到……”
被他抚摸过的腰肢,不可抑制地寸寸僵硬,芊芊听了他的话,更觉得一身鸡皮疙瘩簌簌地抖落。她想起与白裔汀的初遇,这厮,不会是从那时就……?
可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一副小厮打扮啊!
不由得在心里暗啐一声:
禽兽!
芊芊握住他上移的手指,努力使自己放松地微笑:
“能侍候太子殿下,是奴婢天大的福分。可是殿下如此难道不觉得太过唐突了么?”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况且,殿下,奴婢,奴婢今年不过十三,尚未来葵水……”说罢,微微别了脸去,仿佛颇为羞涩。
白裔汀恍惚了一瞬,猛地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这位向来目中无人的太子殿下,顷刻间一张俊脸居然红了个彻底:
“你你你……”
芊芊似十分不好意思地垂了目去,手上却用了狠劲将这少年从身上推开,几乎是连滚带爬而起。白裔汀尚在呆滞,脑袋不意间磕到一旁的柱子,一时捂了后脑,长眉轻蹙,神色更加恍惚起来。看来是药效到了极致了,芊芊再看了一眼那张色若春晓、艳如桃李的脸蛋,忍住往白裔汀那蟒袍上踹个两脚的冲动,拍去衣上灰尘,洒脱离去。
“你!”任凭身后那白裔汀如何恼怒发狠,芊芊一概无视。
然而走出亭外不过五里,迎面便走来一赤衣男子共一白衣少年。这时有两名太监正好从夹道走来,见了二人,便行礼道:
“戚三公子。”芊芊亦跟在太监身后矮身行礼,那赤衣戚垣笑眯眯掠一眼几人,摇着折扇,一手搭在了白衣少年肩侧:
“方才在席间遇上的故人,不想竟有这般好胆识。”
闻言,俩太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芊芊却出了一身冷汗,这戚垣是如何识出自己的?而且他话里意思,难道这姓戚的自方才便在暗处看着她与太子,那他又看去了多少?
不禁握紧了拳。
“紧张什么?”戚垣合了折扇,抵在唇边,睨视一旁的少年,似是在对那少年调笑,“某虽爱管闲事,却也不是什么闲事都管,对吧,苏潋?”
那白衣少年挎一布包,身形纤细,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赤衣戚垣倍感无趣,一甩袖示意平身,袖间的银镂百鸟振翅翻飞:
“退下罢。”
芊芊忙跟着那俩太监埋首离去。
待走远了些,芊芊戳了戳一太监的后背:“哥哥们,可知那二人是什么来头?”
他二人见芊芊眼生,只当是新进宫的宫女,又看她生得乖巧甜美,便好声道:
“那红衣服的,乃武戚侯三公子戚垣,素与太子殿下交好,平生一爱胭脂红粉,二爱游山玩水,三爱管人闲事。”三根手指一一竖起,得意洋洋。
芊芊表示了解:
“那他身边那人呢?”
“嘿嘿,这你便有所不知了,”另一个小太监也虎头虎脑地插话了,“这次前来赴宴的,不光有朝堂中人,还有颇为一个特殊的存在。那便是——”
先前说话的太监忙不迭抢了他的话头:
“息阳谷,潮生堂。”娓娓道来,“说起潮生堂,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大门派,以药、兵、乐闻名天下,更与我大祁素来交好。此次太子殿下寿宴,潮生堂堂主更是让其徒携礼亲自来贺,那苏潋嘛,便是堂主的亲传弟子咯。”
“原来如此。”
亭中。
“诶?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戚垣摇着扇子,看着勉力站起、汗湿青丝的白裔汀,颇有些幸灾乐祸。
白裔汀凉凉看他一眼:
“若你是来看好戏的,那三公子恐怕来晚了,戏已散场。”
戚垣打了个哈哈:
“您说的哪里话,戚某岂是那等不厚道之人?”又对苏潋道,“阿潋,为殿下把脉吧。”
苏潋闻言,伸了手去为太子切脉,神色凝重。然后翻开随身携带的布包,取出一排明晃晃的银针,为太子施针。
白裔汀道:
“来时可曾遇见一白衣婢女?”
“什么婢女?”戚垣眯眼一笑,神情莫测。
白裔汀闻言,闭目养神,不搭理他。苏潋翻出瓷瓶,从中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殿下服下后,会有些许昏沉之感,一会还是让暗卫扶您回宫休息为好。”
白裔汀点了点头。戚垣却挑眉道:
“几月不见,不知殿下竟变得如此……急色?”有些戏谑地勾起唇角,“甚至不惜冒着违反宫规的危险,也要将人‘就地正法’——不知您的暗卫躲在暗处兢兢业业,却亲眼目睹主子这般非礼一个宫女,又该作何感想呐!”
这戚垣,当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苏潋压了压唇角,努力憋住喉咙里的笑意。白裔汀白他一眼:
“胡言乱语!”又道,“那女子并非宫中人,今夜亦非孤与她初见。此宴有人欲拉孤下马,孤本想将计就计,那女子却坏了孤的计划。而方才,不过孤试探于她而已。”他那一双桃花眼,终于不是慵懒地半闭半合了,此时长睫掩住的瞳孔中,藏着一抹诡异的精光。
戚垣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