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司马昭君随即瞟一眼马吉祥。说出来的话,哪像个大小姐。俨然是一个久经沙场成年人。她板着脸,爹娘看了,都得哄。秋菊看了,心里发抖。
曾经尝试过大小姐厉害的秋菊,被大小姐生气时,拔下头上金簪,对着秋菊的脸戳过去。幸亏,秋菊躲避快。要不然,那发簪一准在他脸上留下疤痕。
所以,每每看到大小姐露出同样表情,秋菊记忆被唤醒。浑身发抖,难以招架。不敢插话,是为吃的亏太多。吃亏多了,人便学乖。
大小姐发脾气,谁都说服不了。能让她满意,除非站在她角度,和她同流合污。否则不然,扯动萝卜,拔动菜,睡觉不好怪床歪,你一定会惹祸上身。
挤挤眼,秋菊示意马吉祥:“啊哟,我说打鱼的,大小姐在京城长大,没见过船,那是正常。你,你笑啥?那,那我问你,你到过京城没有?没有吧,我猜你也没机会去过。既然是这样,那大小姐,是不是也可以名正言顺笑笑你啦!咯咯咯”
“啊”马吉祥嘟哝着,想和秋菊说道说道。见秋菊对她挤挤眼。会意的点点头,强迫自己说出违心话:“噢,对,对。她,她可以笑我,笑我。只是,打鱼,她肯定不行。”
司马昭君脸上由多云到阴,转为少云到晴。对秋菊和马吉祥刚才一番话,听得她双眉舒展。
秋菊大几岁,看问题要比司马昭君透切。喜欢被人哄,只不过想得到别人重视。把别人哄得开心,何尝不是自己的幸福。
秋菊有点小得意,出奇制胜,是她从大小姐需要哄的秉性中,得出来的结果。刚刚把小姐哄开心,这一会,还得哄小哥哥:“唉,我说小哥哥,快别磨唧。赶快抓鱼去吧!冷不丁,大小姐一高兴,赏你个大元宝,够你打一年的鱼呐。”
司马昭君一听,可高兴了:“哈哈哈还是秋菊知道我厉害。告诉你小子,我们家银子,多得你拿都拿不完,你,还别不信。”
喜欢听好话,是人性弱点。何况,小舢板三个人,都是少男少女。他们一个个涉世未深,是曲直,那里是豆冠年华的花季时代,能担当得了的。
马吉祥也笑了,尽管秋菊对他挤挤眼,意在提醒她并没有针锋相对意思,纯粹为缓解大小姐情绪,自己做出的刻意安排。你还别说,秋菊这一招绝对管用。哄人,逗笑,阿谀奉承,一套接着一套。三言两语,把马吉祥忽悠得嘻嘻哈哈,乐而忘返。
笑声中,马吉祥愉快的将左右手交叉,双桨柄紧握。左腿在前,右腿在后,成弓步状。
“坐好了大小姐,我可要划桨了!”随着他上身向前一推一拉。双桨荡起水花,“哗,哗,哗”小舢板徐徐向前移动,越来越快。
“哎呀,哎呀,划船原来有这么好玩。秋菊,我,我也要划船嘛。要不,你,你让大哥哥教我一下呗。”你听,大小姐用着马吉祥时候,嘴上像抹了蜜。一会打鱼的,一会小哥哥。这一刻,为了划船,居然讨好马吉祥为大哥哥。
秋菊不敢做主,能上船,已经给面子。现在,又要教她划船,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你是上船玩耍,人家小哥哥,可要靠打鱼生活的呀。
秋菊心里有想法,嘴上不敢说。
是非曲直,她总比司马昭君看得透。毕竟,她比司马昭君多吃三年饭。“大小姐,你要真的想学划船,得等小哥哥有时间专门陪你。”她神神秘秘将手套在司马昭君耳朵上,叽叽咕咕不知出的什么馊主意。反正,能看到司马昭君,连连点头称是。
“嗯,嗯嗯”
“咯咯咯”两个人捂嘴偷笑,时不时故意瞟马吉祥一眼。
马吉祥,才不管她们俩说啥。假装没有看见,故意看看河两旁,树木东倒西歪。洋槐树,枝繁叶茂,一根根尖刺,令人生畏;桑树叶,迎风飘展,苍翠欲滴;水曲柳,根系河堆,柳条下垂。
树上有鸟窝,是喜鹊、布谷、啄木鸟,还是鱼鹰、白头翁、或杜鹃,谁也说不清楚。
往下看,杂草顺着河堤,藤蔓缠绕。蒹葭从堤堰露头,芜菁长在小河边绿叶成拙。船到处,河两旁,候鸟“呼啦”升空。叽叽喳喳,仿佛在埋怨马吉祥,为什么要惊扰它们。
水面,鱼翔浅底。偶尔见到有几条大鱼,跃出水面,有一种自投罗网感觉。“鱼秋菊,快,快看,有鱼飞起来了。”
司马昭君一惊一乍,一双手拍得“啪啪”着响。仿佛,那鱼被她抓在手里似的:“大哥哥,大哥哥,水里有鱼,水里有鱼。要不,我们在这里停船下网吧!”
秋菊生长在农村,童年在京城长大。划船捉鱼,记忆中有些模糊。船,对她来说不陌生;抓鱼,她的确没有亲手捉过。看到活蹦鲜跳的鱼,从水面一跃而起,怎么说也有点想上去抓住它的冲动。
马吉祥不动声色,继续埋头划船。“水里有鱼跳,那是正常。行船过往,鱼群受惊,跃出水面,跳上船,经常发生的事。待会,让你俩见识见识,我用鸬鹚抓鱼,那才叫个痛快。”
“是吗?大哥哥,鸬鹚是什么呀?能不能先给我看看。”司马昭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用网捕鱼,比起鱼钩、鱼叉效益要高。
但渔网和鸬鹚相比较,那绝对不在一个档次。小巫见大巫,二者无可比之处。
“可以啊!你们等着!”马吉祥干干脆脆答应,令司马昭感到意外。他撒手双桨,任凭小船自由游荡。从船尾,揭开木板,里面即刻跳出十多只鸬鹚。“哇哇哇”
司马昭君一看:“就它叫鸬鹚?”
“嗯,你见过?”马吉祥反问。
“嗨,何止见过,在海边喂过它呐。我以为是什么千奇百怪东西呢。什么鸬鹚不鸬鹚的呀,不过是一只只生活在海边大黑鸟,大黑鸟。”似曾相识,司马昭君有些眼熟。她,漫步靠近鸬鹚。
秋菊一头雾水,心里想,小姐什么时候见过鸬鹚啊!我咋不知道呢
她哪里知道,司马昭君七八岁时候,曾到过海边。
印象中的海鸟,浑身乌漆嘛黑。眼睛和喉部羽毛,尤为明亮,趋向蓝黑。
啄长而薄。“呱呱”叫声响亮、悠长,四个脚趾走路,摇摇晃晃。看上去,和鸭子走路,没什么两样。走近细巧,四脚趾扇形分布,中间有噗相连。可能,是为便于划水,而刻意进化。
鸬鹚有一对勺大翅膀,羽毛晒干,翱翔天空。上天入海,堪称一绝。不过能飞不是它特长。擅长潜水捕鱼,才是拿手好戏。司马昭君,压抑不住内心夯奋,伸手去捉。
“呱呱”两声尖叫,鸬鹚伸长脖颈,张开一双翅膀,“拍拍”几下。支开一张长而尖、末端带钩的嘴,来啄司马昭君的手。“哇塞,秋菊,秋菊,它咬我”
秋菊也慌了,“别,大小姐,别碰,躲开,快躲开”
多亏马吉祥,眼疾手快。随手抄起一根竹篙,勾住鸬鹚往水里抛。“别靠近鸬鹚,大小姐,你对它来说,可是陌生人。对待陌生人,鸬鹚和人不一样。以为你要加害与它,所以,先下手为强。”
司马昭君,原以为大鸟见人都躲。未曾想,鸬鹚反倒对她实施攻击。吓得她畏畏缩缩,再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印象中大鸟,只会与人交往,不会像鸬鹚一样,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