鼾声犹如浪潮,一波又一波,极其规律的传来。
赤婸与怜奴站在房门外,犹豫着该如何进去扰人清梦。
赤婸推了怜奴一把,悄声道:“你快进去,不是你说要找的临渊吗?”
“可他在睡觉呢?” 怜奴犹疑道,“就这么进去,会不会惹他生气?”
赤婸白眼一翻,道:“那你到底找不找临渊?”
怜奴仍旧犹豫,却被赤婸一把给推了进去。
她面色微红,慢慢地挪步到床前,只见萧易寒正四仰八叉的睡在临渊前几日一直睡着的床上。
身为临渊的师父,一接到消息他便马不停蹄的从西山赶了来,来了连歇息片刻的时间也没有,立刻给临渊治伤、熬药、斩梦。
此时想必是累得很了,这一睡怕不要一觉睡到天黑。
怜奴心里惦记着临渊,但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不体恤旁人的事,此时她站在床前,左右为难了半天,这才开口轻声叫道:“萧萧大侠。”
鼾声未止,萧易寒睡得仍香。
“萧大侠。” 怜奴的声音稍稍大了些。
没有反应。
“萧大侠。” 怜奴提高了声音,叫道。
萧易寒的鼾声稍止了片刻,只见他嘴里咂巴了几下,翻过身美美的抱住被子,鼾声又起。
怜奴大是窘迫,又唤了几声,见他始终不醒,终于忍不住用手去推了推他。
冷不防她的手忽然一痛,让一只手给扣住了脉门。
她一惊抬眼,正对上萧易寒懒散却锐利的眸子。
“干什么的,你?”
萧易寒的嗓音带着刚醒的低哑,怜奴给他这一吓,心里一阵怦怦乱跳,好容易定了定神,才道:“实非我有意打扰萧大侠休息,只是 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临渊,便猜想他或许是藏进了梦魂界里”
萧易寒这才松手,没好气地道:“那个臭小子,你管他做什么?”
“但他伤得重,若此时还进梦魂界”
“有人不爱惜他自己的性命,你在旁边帮着着急有什么用? 又不是你的命。”
怜奴一怔之间,赤婸已从门外踏步进来,接口道:“话却不是这样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若有个小孩眼见掉井里啦,萧大侠你要不要伸手拉他一把?”
萧易寒好容易能睡个觉,却被两个姑娘吵醒,心下正没好气,答道:“若那小孩实在笨得不算,死了倒也干净!”
换做别的姑娘听见他这话,只怕都要大惊小怪一番,偏偏怜奴和赤婸并非寻常女子。
一来她们是妖,本就没有人类那种薄弱无力却泛滥的同情心; 二来两人都曾遭变故,心里都隐隐觉得,若要活在世上,没有力量或是太过愚蠢,那么活着对他们而言,只怕是件太辛苦的事。
赤婸适才不过是随手从书里捡了个典故来说,此时听见萧易寒的话,竟觉大有道理,和怜奴两人默默的点了点头。
萧易寒见两人竟默认了自己这句话,反倒不自在起来,道:“你们怎么不骂我?”
赤婸道:“的确,若这孩子实在太笨,活着不仅辛苦,还会拖累旁人,还倒不如死了呢。”
怜奴点头道:“这也说的是。”
萧易寒望着这两个犹如阆苑仙葩的绝美少女,心下的荒谬感真是难以言喻。
“这么说来,临渊也很笨,那么死了也就算了? 你们还找他做什么?”
怜奴双眼微微睁大,道:“临渊哪里笨了?”
赤婸接口道:“况且他是我们的朋友,便是笨也不能死啊。”
纵使萧易寒与妖打交道已有多年,偶尔还是会被妖这种直接而朴素的是非观给弄得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