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昭琴看着二人的交锋,终于想起了有关娄鸿光的剧情。
左护法娄鸿光,乃前妖王的麾下名将,数十年前率众反抗伪妖王掌权,面临围攻仍负隅顽抗,最后逃至西南一带沦为叛军。
按书中描述,正是他一手安排俢北辰隐匿妖界,为他清逆徒,定尊号,乃至最终战死沙场。
有他坐镇,月昭琴和俢北辰的负担瞬间减轻了很多,他们之前受了不少伤,刚好趁此机会调息一下。
而事实上,娄鸿光的实力比月昭琴以为的还要强。
他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把楚昀制服于地,那些还在战斗的黑衣人见到这情形,顿时陷入慌乱之中,不消多时便被俢北辰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楚昀跪倒在地,疼得浑身都在颤抖。她捂住自己断裂的肋骨,嘶哑地喘息着。
俢北辰最后拧断一个人的脖子,甩去袖上灰尘,转身朝着她一步步走去。
他站定在楚昀面前,背对着月光投下高大的阴影,垂眸冷冷看着她。
“楚昀。”他叫出女子的名字。
而楚昀依旧是冷笑,目光看着地面,愤怒和耻辱占据了她的心态。
俢北辰淡淡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不甘心,所以这次我可以饶过你。”
“但是如有下次,我便将你悬尸城楼,挫骨扬灰。”
楚昀缓缓抬起头,终于正视了这位流落多年的妖族皇子。
他还那么年轻,远没有强大到足够睥睨一切的地步。然而他身负的血脉早晚将使他成长为举世无双的强者,正如同透过银霜般的月光,她依稀在这个人的身上找到了前任妖王存懿尊者的影子。甚至那份凌厉的气势和狠辣的手段,比他父亲还要更胜一筹。
在此前的多次交锋中,他也展露了惊人的才智和谋略,纵使她不甘心为人驱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败绩。
沉默于夜色中蔓延,在这静穆的氛围里,楚昀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她此生注定要追随一位王者,那么比起清肃那个混蛋,她宁愿选择眼前这个青年。
于是她虔诚地俯首,向这位年轻的皇子行以至高之礼:
“楚昀……谨遵主上之命。”
月色依旧清凉如水。
然而,月昭琴的心情却并不轻松。
哪怕在回到宅子之后,她仍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收服了楚昀非但没能让她感到高兴,反而陷入更大的疑惑之中。
——为什么俢北辰会知道她蓄养军队的事?为什么他会那么了解楚昀的为人?
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洞察一切,预知未来?
那个猜想过无数次的可能再次浮上心头。
可是她不敢想,也不敢问。
俢北辰走在前方,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偶尔云淡风轻地说两句话,然后一路将她送回了院子里。
等到了房屋门口,俢北辰停下脚步,月昭琴还在后面闷头走,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少女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望向他。
俢北辰以一种近乎纵容的眼神注视着她,轻叹着问道:
“怎么了?”
他显得那样平静宽和,好像不管眼前的少女问出怎样荒诞的问题,都会认真予以解答。
“修北辰。”月昭琴微微仰头,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那个埋藏已久的问题几乎要脱口而出。
然而最终她却只是偏头看着对方锁骨上的伤痕,伸出手去轻轻地触碰到一旁的衣服,好像这样就能抚平他的伤痛。
她低声询问:“会疼吗”
她这么说着,眼神却有些涣散,仿佛她问的不是眼前这个伤口,而是一桩陈年往事。
修北辰忽地笑了,剑眉微挑,漫不经心地回应她:“疼。
月昭琴的心随之一颤,没有说话。
男人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她的手背,原本一直隐藏的锐利和侵略性在此刻毕露无遗:“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
月昭琴的目光一寸寸转移到他脸上,露出一个近乎惨然的神色:“你真的……”
“是。”修北辰垂眸看她,漆黑的眼睛流淌着冷冽的光泽。
在月昭琴震惊的目光中,他缓缓开口——
“我全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