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一面之缘,刘英愿意出让制盐工艺吗?张绍有些踌躇。
他走在大街上,路过酒肆,鼻尖耸动,闻着诱人的酒香。
空手上门,可不是求人该有的礼数!
当他从酒肆走出来,手里多了一坛酒,绳子套着酒坛,用手提溜着。
走过鳞次栉比的房屋,转入清水河沿岸的街道,张绍对比地址,一路找到刘英的小院子。
七月的天,夏日炎炎。
密密麻麻的知了趴在树枝上,尽情地释放惊人的声浪,持续半晌,口器插入树干,狠吸一口树汁,歇息片刻,复眼一边盯着某个在烈日下忙碌的身影。
刘英戴了一顶草帽,赤裸上身,蹲住房顶上,一手锤子,一手木板,叮叮当当一阵忙活。
现在院子多了十几口人,房屋全部被占用,但是除了他起居的主卧,其他房屋已经空置一年,屋顶房梁木板多少都有些残破。
晴天还好,雨天屋内可就下小雨了。
本来作为主人,修补房屋的事情轮不到他亲自动手,然而多出来的这十几口仆人,要么是老弱,要么是妇女。
壮丁呢?在盐山上煮盐呢!
刘英可不就赤膊上阵了。
这么热的天,可真不是干重活的日子!
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汗水沾到眼角,一阵酸涩。
他站的高,老远瞧见一个魁梧的汉子,朝他这小院走来。
定睛一看,嚯,还是熟人!
盐市令张绍!
他这院子在成都偏僻的一角,平时官员很少经过,他有些怀疑,张绍是不是冲他来的。
直到张绍停在院门前,刘英才确定。
张绍抬起手,还未敲门,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张大人!”刘英朝他挥了挥手。
他问道:“你可是来找我的?”
张绍“啊”了一声,退后一步,抬起头往屋顶上瞧去,没想到刘英大刺刺地站屋顶呢。
“是啊!”张绍有些反应不过来:“刘兄怎么上屋顶了,干啥呢?”
“我这正修房子呢!”刘英哈哈一笑,光着脚踩在屋顶,沿着墙体向下跑几步,一个跳跃,从屋顶跳到地面。
曲腿弯腰向下蹲去,犹如弹簧再弹起,已经卸掉下坠的力量。
三两步走到院门,将门打开,刘英目光落在张绍手里提的酒坛上。
他展颜笑道:“张兄,这是找我喝酒来了?”
张绍呐呐地“嗯”了一声,有些被刘英干脆利落的动作惊到。
“进来吧!”刘英把他迎进院子:“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忙活着,都没穿上衣,真是失礼了!”
他张开双臂,穿衣不显的身材,此时裸露出来,却满是条理轮廓突显的精壮身躯,充满活力。
张绍拱手道:“刘兄客气了,是俺没有提前知会,突然来访,是俺失礼才是!”
他张目四处瞧了瞧,锯断的木料堆放在院子中,屋顶的工作显然还未完工。
“你这工程有点大,需要俺帮忙吗?”
张绍撸起袖管,露出粗壮的手臂。
他的心思憨厚,今日有求与刘英,自然把姿态放得极低。
先帮刘兄干完这些重活,刘兄心里高兴了,没准就同意把制盐工艺卖给俺了!
张绍心里充满美好的愿景。
刘英连忙摆手:“来者是客,你今天就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干活。”
“到这边坐坐吧!”
刘英拉着张绍,走到石桌边上坐着,自己拿起一碗茶水,猛灌一口。
“我这里比较简陋,不要见怪哈!”
张绍把酒放到桌上,环顾院落,有些羡慕地道:“这么一座清幽的院子,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