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指了指满身的汗水,歉然道:“张兄稍候,我去换身衣服!”
他转身去了后院,提了一桶水进屋。
换作一个月前,院子只有他一人居住的时候,洗澡直接在后院脱光冲凉。
现在不行了,院子多了十几个人,大半还是妇孺。
当他再出现时,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白色长衫,洗澡之前吩咐仆妇烹饪的菜肴几乎同时端上桌,一盘蚕豆一盘鱼。
刘英坐在桌边,瞧了瞧张绍心事重重的脸色,试探地问道:“你今日找我,不光是为了喝酒吧?”
张绍脸色微变:“这你都看的出来?”
刘英展颜一笑:“猜的!”
他指了指桌上的清蒸鲤鱼:“有什么事,先尝尝我这条鱼再说吧。今天刚买的,鲜着呢!用蒸笼清蒸,撒上胡椒,再用滚烫的油水在表面淋一下,味道鲜美!”
张绍微微动容,食指大动,手掌拍了拍胸膛,豪爽地道:“要的就是味道!你有美味,俺有美酒,今天正好喝一盅!”
“说的好!就冲张兄这句话,当浮一大白!”
茶碗摆开,倒上酒,两人拿起碗一碰,仰头畅饮。
二人都是性情洒脱之人,而且臭味相投,以蒸鱼为配菜,以酒助兴,二人畅所欲言。
可惜,这时代的酒不如后世纯正,度数低,酒味酸涩。
张绍和他老子一个样,是个爱酒之人,这酒一下肚,就藏不住话。
“刘英,俺老张今日厚着脸皮来找你,实在是有一事相求!”
刘英眼眸一亮,放下碗,爽快地说道:“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他视张绍为至交好友,能帮上忙,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俺就不客气地说了啊。”
“自从那日,你给俺支了营建官商这招,俺找了二十个工匠,日夜研究岩盐炼制的工艺。可是如何去除岩盐中的毒素,工匠们仍然不得其法。”
张绍眉头皱成疙瘩,黝黑的脸庞前所未有的严肃,紧握的拳头用力地捶在石桌上。
“没有炼制岩盐的工艺,盐产量提不上去。到时候官商筹备起来,却没有食盐可卖出去,俺岂不是有负汉中王的重托,有负兄弟给俺献策!”
他端起碗,凑到唇边,一碗浊酒仰头喝干,愁眉不展。
“兄弟也是急的没办法了,所以想来找你,买你的制盐工艺!”
工艺的进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需要大胆尝试,大量试错。
刘英若不是有后世的记忆,想搞出岩盐提取精盐的工艺,同样两眼一抹黑。
看得出,张绍是真的急了。
这也是当日刘英提出官商贩盐的漏洞,而这个漏洞却要张绍承担,刘英为此感到内疚。
他大手一挥,爽快地道:
“你想要,送给你就是,回头我把制盐工艺写给你!”
张绍闻言一愣,手中的碗顿在桌上:“那怎么成,兄弟俺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工匠的手艺都是家传的,这是铁饭碗。
刘英制盐的工艺,何止是铁饭碗,简直是一座金山。
张绍是厚道人,开口向他买制盐工艺,已经让张绍颇为难为情,再白拿人家的,张绍这张脸皮就没地方搁了。
刘英慷慨道:“不碍事!于公,这东西能给官府带来财富,增强益州的军力,刘英求之不得!于私,以你我的交情,能帮上张兄一点忙,我也高兴的紧!张兄莫要推辞!”
张绍简直感激涕零。
如此为家为国,不计回报贡献出自家绝顶工艺的家伙,张绍闻所未闻!
若说之前,张绍认识刘英的目的,完全是出自他的样貌,像极了儿时玩伴刘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