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莫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满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那队长退身让开,身后的城门毫无阻拦地敞开,程莫死死地抓着缰绳,浑身紧绷地出了城。
果然,无人来追!
他心中大喜,高高扬鞭,利索地朝城外飞奔而去!
“队长,为何一听说是玉家小姐就放行?”
那小兵很是忐忑,方才还以为自己与人私下勾结,被抓了现行,没想到队长明明发现马车里绑了女子,还光明正大放人出城门。
队长看他一眼,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若是别的女子,自然要拦下一问究竟,可那不是一般的女子,而是玉侍郎府上的二小姐。”
这下,别说小兵,就连在一旁排队的百姓都不明所以问道:“为何玉家二小姐就不用管了?”
问完后,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脖子。要知道这些守城的卫兵最是凶神恶煞,他们今天真是失心疯,居然敢跟他们打听消息。
谁料那队长半点都不似平时那般高冷狂傲,反倒和颜悦色地看着这些百姓,笑道:“玉府夫人亲口说了,二小姐跟好友出门游玩。虽说这游玩的方式有些奇特,但高门贵女的事情,我们这些小喽啰哪敢管,只能恭恭敬敬地放行。”
……
全场哗然!
方才马车里一女战三男的香艳场景,他们可都是有目共睹,还以为是贵女被人挟持,原来是玉二小姐主动相邀,出城玩乐!
竟然会有这般放荡、大胆的官家小姐!
等温无双躲躲藏藏找到程莫平日藏身的住所时,敲门半日无人应答,反而是从临街小民的嘴里,得知守城的卫兵拦下了一辆马车,里面坐着的正是玉家二小姐!
她神情一顿,随即便是狂喜,似疯子一般冲到二人面前,揪着那人的衣襟,疯癫道:“拦下了玉二小姐的马车,然后呢!”
那妇人本以为撞到了一个疯子,正要将她喝退,听她嘴里问这桩香艳八卦,连忙神情得意道:“这你就问对人了,当时我就在城门口,玉二小姐在马车里跟三个男人干那事,脸上享受得很呢。”
她这话有些吹嘘在里头,玉素素只露出小半张脸,哪看得出享受不享受,可别人却信以为真,连忙追问:“光明正大,还是跟三个男人?然后呢?守城的士兵没拦下?”
妇人得意洋洋道:“本是要拦的,但队长听玉府夫人亲口说,二小姐是自己主动约了好友出去游玩,并不是被胁迫,所以将他们放出去了,真是丧良心哟,玉二小姐做这种丢人的丑事,家里长辈不但不阻拦,还大开方便之门,啧啧,大户人家可真乱呐。”
几人窃窃私语,脸上满是听完八卦的满足,留下温无双呆立原地,晴天霹雳一般瞪大着无神的双眼。
拦下了……玉府夫人亲口说跟好友游玩……自愿的……光天化日……
这几个词如同放大了数倍的钟鼓一般在她脑子里不断地敲击,震得她整个大脑连着灵魂都嗡嗡作响!
毁了!都毁了!玉素素完了!
她为了保住女儿的名声,宣称她不是失踪而是自己外出,却正是她说的这句话,成为女儿的催命符!
是她毁了自己给予厚望的女儿!
自己毁了自己亲手养大的名株,比玉素素被污了名声这件事本身,更让她崩溃。
“等等!快告诉我!那辆马车去了哪里!”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瘫倒的身子陡然灌入力量,朝那几个妇人追了上去。
那妇人被围在中间,正兴高采烈地说着,被她打断,把脸一板:“那赶车的又没说要去哪,我怎么知道!”
温无双身子歪歪斜斜地一扭,又立刻强撑着,跑到顺天府衙去报官。
此刻玉素素名声尽毁,她哪怕极力想捂住也是不行的,还不如一开始便到官府告官,说不定还能赶在玉素素被侵犯之前,保住她的身子!
她后悔之情难以言表,跑到顺天府衙,泪如雨下,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通。想到她本来给玉娇娇准备的结局,灭顶的恐惧袭上心头。
“大人,今夜一定要找到素素!一定要在明早之前找到我的女儿!”
顺天府姚唤是认得温无双的,听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报案,立刻派了官差出去寻找,可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一定要在明早之前?
她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转念一想,这些重臣大家的后宅,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太多,他又何必追究。
只是一开始火急火燎的心情,到底平静了几分,将温无双打发走后,从师爷口中听到了市井传言,饶是早有准备,还是被这劲爆的情报给震得咋舌。
此事若是玉非言出面相求,姚唤定会更加上心,可玉非言此刻自身亦是难保,整个玉府除了玉娇娇这个漠不关心的人,只剩温无双。
她此刻六神无主,满脑子都是玉素素的名节与安危,哪还想得到玉非言这个大男人!
等到夜间顺天府还毫无消息,等在程莫那里打探的下人也没传回信,她终于坐不住,起身跑到玉落院,跪在院外哀求不止。
“大小姐,大小姐!求求你救救素素吧,救救你的妹妹吧!母亲平日里对不住你,可素素是真心把你当成姐姐敬你爱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玉娇娇闲适的嗓音在屋内响起:“夫人不是说,妹妹是跟好友出去游玩了吗,这见死不救一词,从何说起啊?”
温无双心头恨得几欲滴血,却丝毫不敢显出怒气,口气温顺卑微至极:“当时那么多小姐贵人在场,我如何说得出素素失踪一事,只想着找个借口替她遮掩一番。
如今她失踪这么久,顺天府也是不中用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母亲只能指望你了!求求你派人救救素素吧!”
玉娇娇细声细气道:“夫人说笑了,娇娇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连夫人这等心思狡诈的女子都斗不过,又有何能力去救妹妹呢。”
温无双面色狰狞了一瞬,立刻又恢复过来,只是看起来扭曲得很:“娇娇说得什么话。”
她静默了一会,房内却再无半点声音传出,温无双本来愤怒扭曲的心立刻又惊慌起来:“娇娇可是怪母亲没有依言将铺子给你?那都是误会,母亲只是想将掌柜和账本理顺了再交给你!”
说到后面,她声音逐渐低沉,最后轻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