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黄莹的眼神空洞,“他化成渚龙离开后,过去月余,我应雪介方丈的要求,在大殿里吹奏玉笛,引来群龙,可是没有那只赭红色的。
几年中,我每次吹动玉笛,都在盼望着他的到来,而他就像再也听不到笛声了,从没出现过。”
秋练试着去猜测她的想法:“你认为他已变心?”
黄莹叹口气:“我不认为他变心,只是觉得他可能遇到意外的事情,遭遇变故和困难,比如,双耳失聪,因此才听不到笛声。”
落落听出这话里的破绽:“就算耳朵听不见,他不是可以直接飞到大佛寺找你吗?他明明知道你在这里等他。几年时间,难道完全不想过来见见故人。”
黄莹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我也知道这是自己骗自己,可是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当然,我认为他可能遭遇很大的麻烦,要不就是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无法回来。
我只能继续留下来,不断地吹奏玉笛,希望有奇迹出现。
我向龙王和其他的龙打听,也都不知他的消息,除非有奇迹降临,不然,我可能见不到他了。”
“你住在大佛寺,吹奏玉笛,就是等他出现,那么,你说很快会吹奏玉笛,不知在哪天?”秋练很期待那样的奇观,期待浮海能够奇迹般地现身。
黄莹豁然站起身,望向屋外:“就是今晚!”
话音刚落,光亮闪烁,接着是数盏灯笼鱼贯而入。
灯笼不是妖,无法自己走进来,是六名青袍僧人提着它们而来。
青袍僧人都很年轻,似刚刚出家修行。
灯笼则是很平常的灯笼,以竹片做笼,轻纱做罩,里面燃着小小的灯烛。
提着灯笼的僧人雁翅排开,中间留出通路,雪介方丈在雪月大师的陪伴下步入。
秋练见后,忍不住要笑,只因她和落落虽然心情急迫,还能忍耐,怎料这修行高深的方丈和大师却如此心急,在她们刚刚吃过晚饭便来相请。
看来,群龙现身的景象的确引人入胜。
秋练正在思虑,雪介方丈已到桌边,看桌上尚摆着碟盏,虽然只余残羹剩饭,还是来的有些早,颇为失礼,说道:“几位贵客,多多得罪,只是现在众香客和寺众皆在大殿守候,老衲才不得不贸然来请,恕罪,恕罪。”
秋练这才明白,不是方丈着急,而是香客不耐烦。
黄莹很是谦恭,边还礼边道:“我刚刚给秋练姑娘和落落说了很多往事,这饭只怕吃过了一个时辰,多有耽搁,请方丈莫要见怪。我这就随你们去。”
青袍僧人在两边领路,雪介方丈、雪月大师、秋练和落落簇拥着黄莹,走向大殿。
黄莹在众僧和许多香客面前,吹奏玉笛。
清樾的笛音响过片刻,果然吸引来千余条大大小小的龙。
大殿附近灯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昼,五彩斑斓的龙在绕飞,执事僧众和香客皆出大殿,跪在当地,顶礼膜拜。
雪介和几位大师双目紧闭,捻动念珠。
秋练、黄莹和落落举头而望,指指点点,若在数着夜幕上如莲蓬上镶嵌莲子的星辰,想从中找出那只赭红色的渚龙。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有点遗憾,秋练和落落眼睛看得发酸,从中指出数条和赭红色接近的红色渚龙:“是那一条吗?要不,就是这条!”
黄莹的回应都是:“它的颜色虽然红,可绝非像寺庙红墙那样的赭红色。这条吗?颜色不及,身长更不足。”
落落有点不甘心,认为河中的鲤鱼在交尾的时候尾巴会变得很红,其他时候,颜色暗淡,那么渚龙会不会也有同样的道理,赭红色只是它那个时候特定的颜色,现在已如变色龙般回归本来的色彩,提议黄莹:“不能只靠颜色来判断它,而是要靠‘心‘眼,就是感觉。
你能不能感觉出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