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浓冷冷道:“你这个人的话怎么这么多?”
楚留香:“…………”
再一看霜浓,她的手已轻巧的抬起了他的下巴,眯着眼上下打量他,好似一个逛青楼的恩客,花了几十两银子抱了个花娘,又不是风雅之人,一上来连句话都不说,就要值回票价。
楚留香再一次:“…………”
霜浓虽然冷,但的确是个很天然的姑娘,她的眼神里从来就不藏事情。比方说现在,她打量着楚留香的眼神,就相当的露骨,相当的直白。
可偏偏她的脸却还是那么冷淡,那么正经,好像她现在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只是一个淡漠的富家小姐,正在抚弄一把琴、欣赏一朵花一样。
……他就是那一把琴,那一朵花。
楚留香脖颈上的青筋,也忽然一根根的迸起,他身上的肌肉,也好似已经缩紧到了一种一抽一抽的疼痛的地步。
他的眼神变得冷酷起来,他的嘴角,却还是挂着那种惬意而闲适的微笑。
楚留香哑声道:“我叫阿楚。”
冰雪般的美人歪了歪头,皱着眉说:“阿楚?这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名字。”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
一缕青丝忽然落在了他的脖颈之间,在月光的照映之下,她鸦羽般的长发上正流落着一种乌色的光华,她青丝拢云、鬓若堆鸦,一双漆黑的眼睛有些随意地眯起,反倒使她身上所带的那种出尘的冷情气质被冲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那种过分美丽的容光与代表着魅惑的泪痣所带来的那种…
…红尘的气息。
楚留香搂在她腰间的手,忽然缓缓地加重了力道,他以弹指神通而闻名天下,手上的功夫自然了得,他想要抓住一个女人不放的时候,这女人就绝对没有可能能逃脱得了。
霜浓的眉毛轻轻地皱了起来,她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正在忍受痛苦的表情,单薄而冰冷的身体,也已开始簌簌地发起了抖,她忽然好似有点害怕,可她却一个字也不肯说、一句饶都不肯讨。
楚留香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通常情况之下,他对女孩子都很温柔、很体贴,因为这位盗帅最为人称道的,就是极软的心肠与极潇洒的态度。
但今天,他虽然看出了霜浓在害怕,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仍然用自己控制力惊人的手与手指,紧紧地禁锢着她的腰。
他好似忽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对女人异常残酷的男人。
但你只要想一想楚留香的本性,那种对于刺激与危险的非理性追逐,那种能把最危急的时刻当做一种游戏来对待的可怕态度,你就应该明白,楚留香这个人,从内心深处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茬,他充满了热情与野性、充满了一种最可怕的征服欲,任何挑起他兴趣的人,他都一定会追逐到手,而且……也一定不会手软的。
他勾起嘴角,十分温柔地笑了笑,而后道:“阿楚这个名字,有这样像女人么?”
霜浓冷冷地盯着他。
她好似还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亦或者说,她即使意识到了,也已走到这一步了。
所以她只是冷淡地扫了一眼楚留香那种危险的表情,冷冷地道:“阿楚,你知不知道一个道理。”
楚留香笑道:“什么道理?”
霜浓道:“一个话太多的人,一定是个不想打架的人。”
这话其实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两个人在街边骂架,而无人动手的话,他们一定心照不宣的都不想动手;而一个男人,在面对一个绝世美人的时候,能喋喋不休地废话那么多,是不是也是在暗示着什么呢?
这时,霜浓的脸上,忽然就勾起了一丝笑容。
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去形容的笑容,带着一种深刻的、恶毒的揣测,又好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在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恶作剧。
她红唇娇软而惑人心神,她轻轻地开口,飘飘然地挑衅道:“所以,阿楚,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这是不是说明……你其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呢?”
楚留香捏着她腰的那只手骤然收紧,又恶狠狠地一带,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他的胸膛炙热如火,一颗热情的心脏,此刻也在他的胸腔里砰砰狂跳,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因为他忽然感觉自己已变成了一个毛头小子,轻易的因为美人红唇之中吐出的话语而激动得不能自己。
但她好似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的脸是那样的冷漠、她的话语是那样的尖刻,只让他忍不住想要提起那颗永远在抑制的、残酷的心,让他忍不住想要教一教她,话可千万不要说的……太招人恨。
楚留香又一次笑了,笑容之中,似乎也带上了一点残酷的意味。
他紧紧地盯着霜浓绝美的容颜,哑声道:“我是不是中看不中用,你马上就清楚了。”
不得不说的是,楚留香的确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或许时常都是仁慈的,但面对这位霜浓姑娘……这位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太好听的姑娘,他就显得残忍多了。
残月如钩子一般,挂在黛黑色的夜空之中。
这间屋子的木质窗格之上,都被绵纸所糊上。但千万莫要忘了,这客栈只不过是一个常年无客人的边陲小镇之中的一间破旧客栈,若不是这地方实在是没有别的客栈可以住了,恐怕楚留香也不会选择这样一间客栈。
这客栈里的摆设,自然都是有一点陈旧的,而窗格之上的绵纸,破几个洞、漏一点风,似乎也相当的正常。
屋子里的炭盆,炭已经烧成了灰烬,只余下三两点忽明忽暗的火星。
炭
已烧尽了,可这屋子里却并不冷,相反,这屋子里,竟然还有一种,让人觉得有点隐秘的张力存在。
楚留香正懒洋洋地躺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