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那个蹲在旁边换轮胎,嘴上叼着根烟,一头绿发甚是醒目。
许岁看到陈准走过去和对方说着什么。
他站在那三人面前,高大挺拔,身上的气质与他们的流里流气截然相反,这天太阳很足,暖暖的光线照在他侧脸,他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许岁没再从后视镜里看他,她降下车窗,撑着窗框探出头来,直接往后看。
眼睛在他身上又多停留几秒,才转开视线。
只见那三人相互说了几句,像达成某种共识,朝陈准点点头,并要递烟给他。
陈准拒绝了。
随后,其中两人上车费劲地搬下狗笼,另一人和陈准同时拿手机对扫。
许岁便知道陈准买下了那些狗。
她内心小小地翻涌了下,拿着外套立即下车,刚好那三人换了轮胎,像刚才在高速上一样,开着车绝尘而去。
许岁快步走过去,蹲下挨个看了看,先前她数的不准,里面足有十只狗。
这样狭小的空间,它们以扭曲的姿势蜷缩着,眼睁睁看着人类一次又一次改变自己的命运,却无力抗争,任人宰割。
许岁站起来:“怎么说服他们卖给你的?”
“比按斤卖给狗肉馆赚的多,他们又不傻。”陈准边说边给华哥发消息,让他找车来接。
许岁问:“你给了多少?”
“一只八百。”
许岁一愣,加起来小一万块。
陈准发送完收起手机,垂眸瞧了她一下,“看什么?”他抬手轻轻捏着她后脖子,一脸委屈:“差不多是我两个月工资,没钱吃饭了。”
那些狗的市价不一定都值这么多,但当做生命来看,便赚足了。
陈准一直在做一件值得的事,他认为对,便不惜代价,全力以赴。
许岁仍然抬头看着他,不可否认,这一刻对他充满崇拜之情。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安慰性地拍着他后背:“想吃什么,姐姐做给你。”
陈准说:“的确一个人。”
他手肘撑在大腿上,看着她说:“许岁,我也会从一而终的。”
却捧起陈准的脸,在他唇边轻轻印下一吻。
“那脸怎么这么红?”陈准换上一件舒适的黑色短袖,抬起手来,又将他先前弄乱的头发给她捋顺。
他肩膀宽阔,腰部窄瘦,后背一条深深的背沟直隐入长裤内。
许岁点头:“很好吃。”
陈准想起母亲刚去世时,他和父亲说的那番话。他说让他晚几年再开始新生活。他能接受父亲再婚,又自私地害怕他会很快忘记母亲。
“我们陈家男人的优良品质。”陈准道。
见她过来,他拍拍手臂旁的位置:“坐哥这儿。”
“我以前也有一根,后来被我弄丢了。”
陈准只淡淡道:“哦。”
许岁白了他一眼,才不过去,就近坐到他腿边的位置。
这一幕奇妙地与记忆中重合,许岁想起那个混乱的晚上,她藏在他的被子里只露两只眼,他站床边,也像这样脱去湿透的衣服。水渍从浴室一直印到他脚下,到最后,床单潮湿起皱,将两人牢牢困在一起……
被切成方糖大小的地瓜上裹满白芝麻,吃进去的口感有点像拔丝地瓜,细细品尝,又多一层浓郁的芝麻香。
许岁一笑,听话道:“哥。”
她想象着,在这肌肉结实的小腿上抹满脱毛膏,刷的一下揭去,绝对很解压。
两人是最后离开的,到陈准家时,陈志远已经做了一桌子好菜。
玻璃中,陈准终于有机会表演一秒脱t恤的技能,他站在床边,一手拽住后颈处的衣领,同时抬手,向前快速一拉,便裸了上身。
他开一瓶红酒,分别给许岁和陈准倒了些,入座后,又卖力推荐其中的两道菜。
“他一直都这样。”
陈准拿开腿,挺身坐起来,和她之间刚好是肩挨着肩的距离。
要用的狗笼已经整齐排列好,有人在往右上角贴标签;横幅、易拉宝和各类卡通贴纸也印制齐全,有人在整理。
谁知之后的这么多年,除了工作,父亲身边没出现过异性朋友,始终独来独往,用心照顾着这个家。
他今天心情显然很好,往常餐桌上只有他们父子俩,很久没出现第三个人了。
许岁抿抿唇,两人在一起后,时时都心动,可从来都羞于表达,半天只道:“好。”
毕竟那时陈志远正值盛年,生意也风生水起,世界诱惑很大,能至死不渝的男人实属罕见。
“当爸又当妈哪那么容易。”许岁问:“夏阿姨离开这么多年,叔叔始终一个人?”
他手臂一直在她眼前晃,许岁终于注意到陈准腕间那根红绳。
而陈准手上这根,几乎和她印象中一模一样。
两人去后面帮忙给狗洗澡。
“忠诚。”
半个小时后,华哥开着一辆面包车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