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木耳的妇人也在梁田家吃午饭,不过是她们自己做的饭食。
梁宽小跑进来,进门摘下草帽,才使人看出是他。
“有消息回来了吗?”梁奶奶小跑过来问。
梁宽低头对梁奶奶说:“有消息回来了。”紧接着他越过奶奶,到梁田边上去。
他在梁田上蹲下,快言快语地说:“黄财主在回来的路上死了,黄子良状态很不好,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梁田腾地站起来,才要走出去又坐下,“黄大哥不是个冲动的人,现在过去也帮不了什么。”
“黄财主的身后事,黄家村的人会帮忙,我们明日过去吊唁就好。”梁田看向梁宽,“黄财主是怎么死的?”
“黄财主在牢狱里遭到两顿毒打,他们又不给黄财主找大夫。
屁股发脓发炎,高烧不断,人也糊涂了,救出来后见到了黄子良,没说几句话,人就没了。”
想起那场景,梁宽鼻子发酸,说话也哽咽了。
“老天爷呀,这叫什么事呀,好不容易出来了,他怎么不等等呢。”
“嗯嗯。”梁奶奶呜呜起来,为着一个善良的人感到不公平。
现场的妇人们都唉声叹气,“多好的一个人啊。”
“贪官害死人。”
“官字两个口,有理无理莫进门。”
“黄财主一家都是好人,明日我们也跟去祭拜。”
梁田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瞧见太阳,却觉得头顶一片黑。
贪官横行,世道暗无天日。
收回视线,梁田和梁宽说:“城里的兄弟先不要回来,让他们多盯着府衙。”
“好。”
“你先回去休息。”
“好。”
梁奶奶出门去找白麻布做麻衣,黄财主的死令她很伤心。
她要亲自去给黄财主送行。
村里自发做起了麻衣,这些人家跟着哭泣,为黄财主而哭泣。
“我生大郎那一年,大旱灾颗粒无收,是黄财主送我的一袋子米,让我们母子活命。”
“我那死鬼生病那几年,需要一味药引,是黄财主亲自到龙州去带回来的。”
“前年发大洪水,我小儿贪玩被洪水冲走,是黄财主跳进水里救起来的。”
“这么好的人,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呜呜呜……”
“苍天无眼啊,苍天害死人啊。”
黄财主去世的消息传了出去,附近的村落都过来祭拜。
有的是哭着跪着过来的,有的是披麻戴孝过来的,还有的是携家带口过来的。
黄家村哭成一片。
梁奶奶带着大家过去的时候,黄家外头已经坐满了人,都是来给黄财主哭丧的。
随着梁奶奶进去给黄财主上香,见到了黄子良,几乎认不出他来了。
不过十八岁的少年,居然头发花白,满脸沧桑,说他是四五十岁的老人也不为过。
以前的他,虽不是意气风发,但也是青春活力,颇有儒大侠的风范。
如今的他,行尸走肉一般,满身落寞,精气神再也不见了。
对他梁田说不出安慰的话,她知道再多的安慰,也抚慰不了他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