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信纸上竟然只写了寥寥两行字:
“儿臣多年无出,今收养冯氏圆圆为女承欢膝下,特为其求封郡主,望父皇恩准。”
没关心一句景隆帝的身体,没打听一句其他亲戚的情况,七年来第一封信,只是为了替养女讨要郡主称号。
景隆帝呆住了。
太子试着探头,看清信上所写,也是大出意料。
定王只是耐心地等着,直到景隆帝示意太子将信都给他。
等大家都看过信,太子最先表态,叹息道:“华容在京时素来身体康健,倘若周温诚心与她做夫妻,如何会多年无子?”
他有往定王的伤口撒盐之嫌,景隆帝听了后却心中一痛。
华容喝了断嗣汤,那是只有他与高御医知晓的秘密,关系到女儿的身体,景隆帝连皇后、太子都没说。
“冯圆圆……你们说,朕给她赐什么封号合适?”
景隆帝决定满足女儿的这个小小请求。
太子:“长乐如何?寓意您希望华容一生长乐。”
景隆帝刚要点头,定王终于开口了,淡淡道:“背井离乡,如何长乐?华容肯为这孩子请封,说明她很喜欢这孩子,不如就叫‘福安’,一个孤儿能入华容的眼,说明她本身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华容喜欢她,肯定也会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他前面的话充满了讽刺,太子与景隆帝的脸面都没挂住。
然而“福安”这个封号实在是太好听了,寓意也好,没人能够反对。
景隆帝干笑:“那就福安吧。”
太子记恨定王,想了想,提议道:“父皇,华容认女儿是大喜事,百姓家遇到这种喜事亲戚们都要过去贺喜,不如您派三弟去趟宁州,给华容撑撑体面?顺便也能趁机打探一番宁州府的虚实。”
定王手握兵权,是他的心腹大患,太子非常希望一心造反的周温可以扣下定王,就算不弄死,也弄残才好,省了他的事。
景隆帝却哪里舍得让定王以身犯险,定王深谙兵法、战功赫赫,他以后还指望这儿子带兵打仗。
“父皇,儿臣愿往。”定王拱手道,他是真的想去看看妹妹。
景隆帝:“不行,太冒险了,我已经委屈了华容,不能再让你去。”
定王:“可儿臣想知道华容在那边过得究竟如何。”
他写过信,妹妹一封没回,他派遣密探,纵使能潜入宁州城,却进不去镇南王府。
定王不敢太冒险,怕周温恼羞成怒,对妹妹下手。
景隆帝也关心女儿,思索片刻,想到一个主意:“让你媳妇去吧,都是女人,华容见了嫂子,还能说些贴己话。”
定王皱眉:“王妃体弱多病,怕是受不了路途颠簸。”
太子笑了笑:“三弟还真是疼媳妇,华容若是听见,该多心寒。”
定王没有理会这种口舌,他关心妹妹不假,但王妃那种身子骨,可能没到宁州城就折了,他不能白白派病妻去送死。
太子:“父皇,不如派宴哥儿去,华容在京时就很疼爱/宴哥儿,姑侄相见必然欢喜,且宴哥儿十六岁了,跟着三弟去过战场,颇有见识,由他暗中查探宁州府的情况,周温多半也不会提防。当然,如果三弟也舍不得让宴哥儿去冒险,那此事只能作罢。”
赵宴是定王的世子,今年十六,英姿勃发,景隆帝也很欣赏这个孙子。
不过,他有很多孙子,对赵宴远没有对定王那般不舍。
“你怎么想?”景隆帝询问定王的意见。
定王:“儿臣也正有此意。”
景隆帝欣慰地点点头,总算定王没有再反对:“对了,要不要把谢瑾也带上?”
侄子再亲,也亲不过儿子,景隆帝想,华容最思念的该是谢瑾才对。
定王抿唇。
妹妹思念谢瑾不假,可周温能容下女儿与前夫所生的孩子吗?倘若谢瑾在那边有个差池,妹妹会更痛苦。
“瑾郎才十岁,太小了。”
最终,定王还是反对道。
景隆帝:“行吧,你是亲哥哥亲舅舅,你说了算。”
傍晚,定王回了王府,换了常服便来后宅探望王妃。
王妃才喝了药,疲乏无力地躺在床上,常年多病,让她肤色发黄,早不复年轻时的美貌。
“王爷怎么愁眉不展的?”
当定王在床边坐下,王妃仔细端详他的脸,柔声问。
定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有一件大事,想交给宴哥儿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