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姝言看着他问,“是在为黎王挑选他的正妃人选么?”
且不说旁的,只瞧着秦尚安的模样,她便觉得方才他们所提之事,定是叫他有些烦恼吧,不然,陛下让他离开,他也不会显得一脸轻松了。
他看着她,笑着点了头:“你猜到了啊,陛下为了黎王正妃这个人选可是头疼了好几日了,好不容易才千挑万选的选出了两个人,只是这二人旗鼓相当,实在叫人难以决择。”
“所以陛下才办了今日这个宴席?”她追着。
定是难以抉择,所以才想亲眼见见二人,瞧瞧品性如何,而眼下她也明白过来,叫三品大员们未定亲的姑娘们都进宫来,也只是为了那两位姑娘打掩护吧。
毕竟,日后从二选一,那另一个落选的难免被人说三道四的,如此一来,只陛下、黎王及亲近的那几人,旁人便不晓得到底是谁了。
“是。”他回了一个字,左手很是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随着一个小内侍往前走去,“前些日子我送去的首饰,你可喜欢?”
她重重点头,笑道:“喜欢,自然是喜欢的。”
可他却叹了口气:“可惜啊,你的及笄礼没能亲眼所见,我原都打算好了,这般重要的日子,我定要在你身旁的,可惜了。”
若不是因着他被东枥国的那些使臣给绊住了,即便她没有大肆操办及笄礼,他也会去叶府,可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突然冒出来的这桩事。
“无妨,往后每个重要时刻我们彼此相伴便是了,也不必急于一时,只有帮陛下将事情办妥了,咱们的日子才能稳妥,不是么。”她用力回握着他的手,说着。
他虽位高权得,但正是因为如此,也越发需要行事小心谨慎,稍有不慎,怕是就会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如今官家对他器重,便是他的靠山,如此陛下所派的差事,自是要小心应对。
“是,你说得对,听你的。”他笑着,伸手轻刮了她的鼻尖,察觉到前头的小内侍已走出了好一段路,也不再同她笑闹,紧跟了过去。
去了太后的殿宇,她老人家正闲得与身旁服侍的宫娥挑花样子,他们进去的时候,一群人将将收拾妥当。
“你们二人今日怎么一道儿过来了?”太后问着,而后得了一旁侍女的提醒,才道,“是了,陛下为了黎王……唉,年纪大了,这记性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姝言想说些什么,只是一想到太后大抵不喜欢自己,她还是少说话,免得惹白眼的好。
她尽力将自己显得不扎眼,而太后也确实对其视若无睹,对着秦尚安叙起了旧来:“不过我对着以往的事,反而是越记越清楚了,至今仍记得你父亲之事。”
姝言看了太后一眼,继而又偷偷看向一旁的秦尚安,按理太后提起他父亲之事,他多少应该有些反应才是,只是此时秦尚安却一脸肃穆,看样子对太后的话并无情绪波澜。
太后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他父亲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虽不是她养大的,但幼时,他父亲对她却十分亲近,总爱上她的宫里玩。
姝言看着太后一个人说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但秦尚安从始至终只听着,未发一言,场面很是尴尬。
末了,太后也没了兴致,抿唇沉默了片刻,清了清嗓子道:“瞧我不止年纪大了,这嘴也碎了,你们年轻人不爱听这些陈年旧事,我不说了。”
说着,像是才看到姝言在旁似的,笑道:“我也好些日子没见过叶四姑娘了,今日难得来了,也不好叫你空手回去,阿福,去把我妆匣旁的小盒子取来。”
随即便有一个年纪稍老些的宫婢进了内室,而太后还在继续说道:“那都是早些年我得的首饰,虽说不是亲近几年打制的,不过却从未用过,你且拿回去看看,喜欢的就留下。”
姝言忙不迭的谢恩,心中暗想即便自己当真不喜欢,也不敢随意处置那些首饰啊,毕竟是太后所赐。
阿福送来太后所说的小盒子,却未当场打开,只是紧抱在怀里,而此时,秦尚安终于又开了口。
“太后,时候已不早了,微臣等得去赴宴了。”
太后自然应声,还道让他们二人有空多来她这里坐坐,可秦尚安未应,只是点了点头,便辞了出来,拉着姝言就匆匆离开了太后这处。
秦尚安也不晓得在想什么,走得有些急,姝言卖力地跟着,片刻便累得有些喘,而彼时他才像回过神来,放缓了脚步,满脸歉意地望着她。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她问:“你心情不好,是因着太后说的那些事吗?”
她在太后那里时就发现了,太后说得越多,他的脸色就越不好看,她虽不明白他与太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只是从这为数不多的两回见面里能瞧出来,他与太后怕是不对付。
至于原由,她虽然好奇,但最后他愿不愿意说,她都不勉强。
秦尚安仰头,长吁了口气,看着她笑道:“你瞧出来了,我与太后,是当真亲近不起来,虽说每回她总是一副慈善的模样,不过,那都是表象。”
她微微挑眉,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巴巴地等着他再接着说下去。
“当年,东枥与南齐结盟齐齐来犯,我父亲率大军采用个个击破的法子,一举破解了两国联盟的局面,最后在击退东枥国的余军时,本是大胜的局面,却莫名地陷入了困局。”
“彼时,我正清剿南齐余军,得知消息后赶去救援,那时父亲却被救回后方军中,身中巨毒,再加之受了重伤,我赶到之后,他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与我说,便去世了。”
“自那以后,我一直追查当年之事,我不明白,东枥国到底是做了怎样的局,才令身经百战的父亲也中了计。那时,季晖一直追随父亲,虽然彼时也受了重伤,但他说军中有奸细。”
姝言以往从未听他提及过自己父亲的过往及死因,而今听到这里,忍不住惊讶起来,看来,他父亲当年是死于自己人之手。
“季晖说,军医曾在救治父亲之时,发现父亲中的是慢性毒,虽不是一年半载的那种,但定也不是个把时辰之内便能办到的,应是已有个十来日左右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