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白天生孩子,叶存山早两天就告假回家,各处安排妥当后,他去产房陪。
外面主要是平枝姑姑跟柳三月张罗,程家来的人听他们的,药童熬着药,带着苦涩的药香被冷风吹得到处都是。
存银说带圆圆回屋,圆圆不去。
她被这气氛吓到,要不是看来来回回有人进出,她还被叶存山嘱咐过今天要乖乖的,她都想进产房。
存银给她把披风帽子戴上,手套围巾也都戴上,坐避风的位置,把她抱怀里,再拿个手炉等着。
他跟圆圆说她当时也是这么接出来的,不用怕。
圆圆不知懂没懂,可能是眼泪蓄满了就留不住,也可能是吓哭了,听了话就一直掉眼泪。
这次过了几年才怀崽,云程身体调养得很好,想要个好身体的目标一向明确,锻炼从未落下,只是吃喝太好,孩子长得大,他生的时候,依然吃了不小的苦头,分不清哪回更痛,快到中午时发作,生到傍晚才结束,生完已经精疲力竭。
听到宝宝的啼哭声后,家里有人哭有人笑的,又是一阵忙。
屋里人多脏乱,存银这次够了年纪,也因带圆圆不便,是刘云端着汤药进去。
云程没什么力气说话,抓着叶存山的手,喝几口就要睡,大夫把脉说一切安好,大家才敢让他睡。
生完后,家里还有许多杂物要处理。
存银哄着圆圆去把晚饭吃了,她不睡觉,见了叶存山也不睡,就由着她等到夜深,产房都收拾好,才带她进去见云程和小宝宝。
存银看见宝宝的眉心痣时,问叶存山,“是小哥儿吗?”
叶存山摇头,“接生婆说是孕痣,大夫说不像,要等他再长开一些。”
存银就凑近仔细看了看,小孩儿皮肤发红,还皱皱巴巴,那颗痣很小,长的位置对了,大小又不像,确实说不好。
只有一点能确定,“圆圆,过来看弟弟。”
圆圆颜控,从前说过小宝宝丑的话,到亲弟弟面前,她说不出丑,默默又哭了一回,很为弟弟的长相担心。
可惜大人们不懂她的忧愁,当她是今天吓着了。
叶存山哄她几句,催她去睡觉,“你云爹爹都睡着了,睡醒才能跟你说话。”
圆圆看看躺在小被子里,睡在云程身边的弟弟,扁扁嘴,眼看又要哭,叶存山说:“你小时候也这样睡的。”
圆圆就不哭了,很懂事的说:“好吧,那我明天再来看爹爹。”
走前小心翼翼碰了碰弟弟的脸,触感神奇,让她眼睛都发直。
这间产房,在未来一个月,会成为云程坐月子的房间,叶存山也要挪到这里睡。
他让存银在这里待会儿,他送圆圆回房。
叶存山自己带大过存银,自家夫郎也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他自己粗枝大叶不在意的东西,知道小哥儿小姐儿天生在意,圆圆白天跟着担惊受怕,有存银陪着,但到底不是亲爹,现在空了,他就哄哄。
他问圆圆今天是不是吓坏了,圆圆对他的信任,一如小时候的存银,问到心坎儿上,讲话泪汪汪的,边哭边说,奶音未消,听着人心里揪着疼。
她说她白天心里慌,看大家都忙,还会听见云爹爹叫喊,听着很怕。
后来听见弟弟哭,以为都结束了,但她还是不能去里面看看。
听存银叔叔的,先把晚饭吃了,也放心不下。
她哭多了,眼睛累。又一直绷着神经跟身体,已经很疲惫,小孩子的体力就那么点,到屋里见过云程跟弟弟,松着的弦才放松。
她其实还是不懂孩子怎么出来的,就觉得生个宝宝好辛苦。
家庭教育使然,她乖,表达感情又外放,她说她心疼爹爹。
小孩儿的真心话最能戳心窝,好的坏的都是。
圆圆不是不知好歹的熊孩子,叶存山没跟她讲心疼人要疼到实处,给她加心理负担,就告诉她,“我跟你云爹爹很爱你。”
圆圆刚还在哭,听这话又笑,一笑就吹了鼻涕泡。
她已经是知道尴尬、会要面子的年岁了,笑一半捂着脸要跑。
叶存山怕她莽莽撞撞的摔着,伸手抓住她披风兜帽,把她拽回来,从圆圆小荷包里拿了帕子给她擦鼻涕。
“跑什么,我又不会跟别人说。”
可喜可贺,他也会照顾小孩儿面子。
圆圆信了他的话,开开心心去洗漱睡觉了。
叶存山带着她的帕子回去替下存银。
存银看见帕子,就知道圆圆哭过,他说拿去洗洗。
叶存山说不用,“等会儿我洗。”
存银太懂了,“不就是擦过鼻涕吗,我又不是没见过,给我吧,你照顾大嫂就行了。”
叶存山就想着,存银有经验,自己猜到的,应该不算他没照顾闺女面子,就把帕子给存银了。
云程生完后,雪也停了。
陆瑛来信说他要去猎场主持冬猎,约莫七天左右回京,这几天通信不便,恰好是存银家里有事,嘱咐他照顾好自己。
存银提前炒好了辣椒酱,是在租的小院里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