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咱们银契两讫,明个儿就去曹甸县衙过红契,税署上过户税银自当是我们家交,这事呢就算了了!”
“哈哈~,李叔说的是,明个儿早起我和你们一起去县城。”
“回头我再去趟镇里巡抚衙门和总兵府备案,您老也知道咱们这属于边防重镇,涉及到大的土地买卖总要给军方知会一声,以后但凡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措手不及。”
“孙里长想的周到,老头子我就不多说了,以后咱们桥东西两头住着,互为唇齿,要相互依托才好。”
“是是是,是小子之前做事不够周全,听说李叔家盖屋都是雇的村里人?”
李老爷子捋了捋胡子,“这事啊,是家里我那四小子负责的,老头子我还没深问,人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喽~”
孙里长眼珠子转了转,“您老有福气,家中几位哥哥兄弟各个都是人中之姿,以后必有作为,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呐。
唉,咱福泉村子里穷,我这昨日一时又没想到!
村西还有两户孤寡住的院子能空出来,要不李叔你们先去那里住着,等屋子建好再搬过去?”
“不了,桥洞底下挺好,遮风挡雨的还宽阔,就不劳里长费心了!”
孙里长面上挂着为难,又假装真切,“李叔是生小子气了,您老不知道,我这也是人穷气短,虽为里长,却是难为啊!”
呵呵,李老爷子听到这差点没绷得住表情,我又不是你爹,得理解你的难处!
这隔了一晚转脸见钱眼开,想刷你里长的存在感,怕是找错人了。
孙里长的打算李老爷子人老成精,猜也猜个九分。
昨日是以为他们这一大群苦哈哈,逃荒的过来村里,也没什么油水可刮,还得倒找出去不少,脸拉的比太白山都长。
那县里的胥吏来过,肯定是没有把他们得了二百两悬赏银子的事说出来,这倒是让老爷子更对张知县增加了好感。
现在看着李家过来买山买湖的,又想承了盖屋的事,刷你的政绩再赚回扣,做梦吧!
二伯站一边一直冷眼看着,也不插话,他性子不似大伯憨直,却也冷着一张脸。
不说光这福泉村有一百多户人家,不信两三间空屋都没有,就是你这里长一家四口住的大天井四合院,想安置也安置得了四十几号人。
这样的人能当得上一里十村之长,不说善于钻营,也定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
里长是领着朝廷年奉的,一年那十几二十两的奉银可盖不起这么大的青砖大院。
老爷子实在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听他长篇大论的辩解,便起身提出告辞。
相比于他老人家泛着膈应,办好了家中这件大事,李英大哥他们这边就差点打起来了。
周邦彦驾车跑得飞快,大约两刻钟便看到前面山体被掏开很大一个断面。
断面呈灰白带点黄色,开阔的地界上,整齐的摆放一垛垛青砖和青瓦,这是一座大型的砖窑。
路边两大排车辕和板车架子,骡马卸了套都拴在马桩上。
往里走,有一堆人在围着看热闹,李英听到四哥在人群里扯着脖子喊。
“你们讲不讲理?怎么着?看我们哥俩年纪小,想抢不是,那也得问问我手里的刀!”
“什么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我们哥俩和窑厂的管事都已经定好了,定钱都交完了,出窑的青砖青瓦可着我们先买,你们后来的就得往后排,不求说两句中听的好话,也不兴以势压人吧?”
这是大哥的声音,周邦彦寒着脸,抽出压在板车辕下的长剑,扒拉开看热闹的人群往里挤进去。
项虎拎着根铁棍,伸手牵着李英,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