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几回,裴徽还估摸着是不是这小娘子没抵抗住自己的美|色|诱惑,真看上自己了……
可是直到他吩咐人给李舒牢房里面安排点蜡烛,李舒就再不看自己了。
捧着灯火,她的觉睡得不是一般的安稳。
啧,小娘子。
裴徽暗自嫌弃,看着总是牛气哄哄,还不是黑天的时候偷偷抹眼泪。
几年下来,尤其是裴徽有了儿子、常常带他到东宫和这些表兄妹小聚的机会多了以后,他和李舒非但没疏远,反而更加熟稔了。
他大儿更是,见李舒比见他亲多了。
“舒娘娘故事讲得好,人又美,”他大儿说,“阿耶你一看就叫人害怕。”
妻子笑着佯装教训儿子,裴徽却暗暗叹了口气。
是啊,谁让我杀人太多呢?
“侦叔叔怕大老虎,适哥哥怕大贪官,舒娘娘说怕‘孤灯不明’,阿耶,‘孤灯不明’是什么呀?”大儿眨眼睛看他。
“你是不是听错了呀,”妻子柔声说着,唤奶娘将大儿带走了。
裴徽心里却一阵阵地不是滋味。
孤灯不明。
他可太知道了。
那人大半夜地看着烛光掉眼泪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里。
裴徽叹了好多口气,晚饭喝了两盅酒才堪堪压下去。
这算什么事呢?
看着温柔体贴的妻子,裴徽有些郁闷。
自己为什么总想到李舒呢?难道是先前花心的毛病又犯了?
可是他扪心自问,裴徽所爱之人是谁?
必定是妻子。
可对李舒呢?
虽然说过要娶她的玩笑话,可是别的情谊?半点没有。
只是看她过的不好,总有点难受。
还好有许多例子供他参考。
一阵观察下来,他发现李舒和广平王、与永王,甚至和建宁王的关系都不错。和永王更是,这俩人虽有夫妻之名,可是人家站在一起,就像是兄妹,或者知交老友……
是了!
裴徽一拍大腿,老朋友。
这人不就是他裴徽的患难之交吗?
后来他将这番论断与妻子讲了,被她嘲笑良久。说他独贯了,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怪不得纠结成这样。
独。
是了。
裴徽笑起来,他裴郎向来只交酒肉朋友。
一进大理寺,没了酒肉,哪还有朋友?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
他抱着自己的娃美滋滋地想着,有爱人,还有朋友,裴徽人生圆满。
……
可是恶人怎么人生圆满呢?
……
天宝十五载。
那是仲夏。
阿娘慌慌张张地回家收拾财宝,叫他带上全家赶紧进宫。
那时候他还不相信,远在平卢的叛军能如此快地突破潼关。
直到进了宫他才知道,圣人已经跑了,一国之君要把都城留给安禄山的叛军了。
来不及想别的,他慌张地把妻儿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