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被人打扰,停下手的诸人,齐齐将目光往上投射而去,只见一道身着镶金线蟒图黑色衣袍,不去束发戴冠,任由乌黑顺滑的长发批到肩边,额前还早生了一缕白发,长着一张冷峻到让所有人都感觉难以接近的姣好脸庞,从楼上缓步下来。
他手持一柄三尺长剑,琉璃玉匣吐莲光,颜色如霜雪,剑匣上清晰可见雕刻有螭虎图案,栩栩如生。
这个时候,江湖上没有人认出这把剑,更没有人认出这位持剑的冷峻年轻人。
青拂女看到他出现之后,依然脸色不改,仿佛早已经知道他的存在,几步上前,挥舞这着手中如鞭子似剑的武器,眼睛直勾勾盯着蓑衣魁梧壮汉。
“装神弄鬼!敢在阎王殿百鬼众面前撒野,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一声呐喊,众人再次冲出,有人持长刀冲上前,被一剑捅了个对穿。
他的剑还被他拿在手上的时候,每个人都能看见,忽然间,雪亮剑锋刺入这些黑衣人身上后之后,也每个人都能看见。
但他是如何出剑的,却无一人看得清楚,包括蓑衣刀客在内。
他的剑法相较梅庄之外,宛若惊鸿的剑法,要少去很多的花哨,每出一件剑,便会带出一串血珠飘洒。
战斗骤然打响,结果却跟众人心中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乍一看,成了一个个急着投胎的人,去找阎王报名。
他步落楼梯上,步伐似慢实快,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一楼的楼梯口,无人能清晰看清他的动作。
所走过的路上,已经横七竖八倒满了尸体,他手上的剑,却没有粘上一丝的鲜血。
陈陈及第看到此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侧过头去低声问道:“竟如此生猛,幼安兄,这人是谁?”
“听拂女说,那个蓑衣大汉叫章寒,‘纸上谈兵三百里,一战葬送十万魂’,他应该是南越国战死的第一位将军,至于他……”
郭槐后知后觉,大为疑惑:“生猛?为何公子用来形容人的词汇都如此奇怪?”
“额,这……快看戏,他们两个最狠的角色要开打了。”陈及第迅速转移话题。
这时候,蓑衣刀客却像看明白了些什么,颇为惊讶道:“夜半月升,无声沉寂。王者苍狼,啸月登峰。扫尽群雄,鸟瞰苍穹。没想到啸月妖剑重现于世,竟然会认一位剑皇的传人为主。”
冷峻年轻人也是颇有些意外,淡淡道:“看来,一次充满屈辱的死亡,让你成长了不少。”
蓑衣刀客温怒,曾经的经历绝对是他最大的伤痕,“我告诫你一句,这把妖剑历任的任主人,都没有善终的,就算是活下来的人也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死去。”
“就凭你说的这些话,我改变主意了,今天不杀你,让你继续承受失败者的折磨。”
冷峻年轻人面色不改,道:“无数个凶戾的人,能够位极人臣,受万万人膜拜,一把凶戾的剑,却要被冠于妖剑之名?”
兴许是觉得打不过,蓑衣刀客没有再去尝试,而是毫无征兆地收起了杀性汹涌的刀势,朝身边百鬼众吩咐道:“哼,执迷不悟,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我们走!”
冷峻年轻人冷道:“我可没说你们能走了,坏了梅庄赌局规矩的人,往往需要留下点什么,才能活命走出这扇门。”
他说“这扇门”三个字的时候,正逢雪亮剑锋上,最后一滴鲜血滴落,他的剑也再次刺了出去。
他出剑依然很快,快到寒风都要从剑芒掠过之处被撕裂成两半。
蓑衣刀客当即挥刀格挡,剑身雪白得微泛蓝光的啸月剑与通体暗金的黑金古刀剧烈摩擦,带出一大串火星,嗤嗤作响。
随着两道让人眼花缭乱的凶芒再一次交织再一次,先前双方莫名其妙停下的战斗再一次爆发,冲入门中的白杆兵终于得以不用面对诡雾,战得酣畅淋漓。
“拂女姑娘小心!”
就连陈及第自己都没有弄清楚,是那想要英雄救美的该死正义感作祟,还是想要实验一下,这些时日修炼的成果。
看到一把长刀从后方直取袭青拂女包裹严实的玉背时,他选择了捡起地上一柄无主长剑挺身而出。
却是没有想到,他这一行动,反而让百鬼众当即改变了,围攻看起来难以匹敌的青拂女,改为以他为击杀目标。
“拂女姑娘救命!”
听到陈及第的呼救声,距离最近的青拂女,身形翩翩,一个华丽的转身,拂衣长剑回身一转,掠过背后袭来的敌人咽喉,带出一抹嫣红,落到陈及第身前。
一剑卷飞三名敌人之后,感受到陈及第在给她负重训练的青拂女,转过身来,眼神幽怨,在陈及第的眼中,却似水出芙蓉的美娇娘。
“公子是来帮倒忙的吗?”
陈及第幻象的形象瞬间破碎,礼貌赔笑,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砰!
鎏金与湛蓝两道凶芒的交织,随着蓑衣刀客撞破一面墙壁,飞出外堂,再没冲进来,已经宣布了这场战斗的结果。
冷峻年轻人收势的剑刃上,可见有血珠滑落,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摊鲜血,鲜血上躺着一个断掉的耳朵。
“不要追了!”
徐从戎收起枪势,朝手下大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