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珠也不挑食,只是不吃鱼。
程航东第一次带同学回家,鞍前马后地照料着他,毕竟单珠的右手虽然能活动了,还是得保护着。
他忙着忙着便觉得自己酷似同居模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琐碎的事,如同相识多年。
程航东在晾衣服的时候走到阳台,发觉自己唇边的笑还没落下去,才觉得刚才的错觉有点好笑。
“妈的,都怪那个丹康一天天‘小男友’、‘小男友’地说,这句话真是有毒。”
天色极速暗了下来,乌云压过高楼的顶端,似乎有暴雨将来,程航东从柜子里拿出了新的毛巾。
“你先洗吧,只是我这里热水放过来有点慢。”程航东隔空把毛巾抛进单珠怀里,“左边是冷水,右边是热水,别弄错了。”
“好。”
单珠闷头闷脑地应答,同手同脚地往洗手间走。
说到洗澡他就想起些别的,只好迅速把自己关在了卫生间里。
单人公寓的洗漱间分外窄小,花洒也挂得不高,几乎顶着头了。
这里装修简单,单珠只好把衣物挂在一旁,不多时水汽就染了上去,不可避免地把短袖打湿。
他在蒸汽里无可奈何地捂住脸,衣服已经不能穿了。真的不是他心机,要故意这样出去。
刚才进来前他不好意思把衣物留在外面,于是出去时也只能捧在手里,额头都还在滴水……
程航东快要被他的样子蠢笑了,拿着干发帽劈头盖脸地罩在了单珠的卷发上。
“没事,待会儿和我的衣服一起洗。”
东哥觉得打湿的单珠像一条在外面淋了雨的狗子,大眼睛里都带着委屈的光。
便顺手揉了两把干发帽,目光却落在了对方的心口上。
东哥看的不是身材,而是那两道伤疤。
其中一道比较陈旧,不知道为什么,他乍一眼看去就觉得心里一痛,忽然回忆起喝醉那晚做的梦来。
雪山和溶洞的光影在时间长河里回归,程航东还是只能记得梦中光怪陆离的场景。
他从那道伤痕里看见雪、看见血,还看见了燃烧的篝火,跃动在一双漆黑的眼眸里。
程航东不知不觉间抬手触到了那条疤,缓慢从上往下地轻抚,在错乱记忆间灵魂觳觫。
伤痕似乎蕴含有魔力,耳畔不断传来风声呼啸。程航东细听之下,风里带着泉水似的叮咚,小河冲击着巨石,喧嚷不堪。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听窗外传来一声惊雷,雨就要下了。
单珠带着些微低哑的声音说:“阿哥……好痒。”
程航东:“……”——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东哥的脸颊瞬间爆红,入眼一片小麦色,这才看见单珠的身材。
这小子野生野长,常年在山间跑惯了,又喜爱骑马,所以宽肩窄腰,应有尽有,不带一丝赘肉。
他肩背舒展的时候,像一只慵懒的豹子。自然赋予他完美的体型,皮肤细腻如锦,却也有纵横驰逐的力道。
他刚才既没有躲,也没有提醒,在那几分钟间任由程航东摸着,什么也没说。
程航东脑子里灵光一闪,索性像医生似的把手贴了上去,压下尬色,朗声说:“我就看看,我家有祖传的祛疤膏,可以给你治好!”
单珠拎起他的手腕,把那只温热的手掌挪开,低声说:“不用了,这是我舍不得抹平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