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捏着手上的豆浆杯子,点点头,看到陆言眼里的认真的神色,安心了不少:“庭审安排在周五,陆老师我到时候可以和您一起去么。”
陆言点头,边整理起桌上的资料:“到时候我会叫你,你先把案子的细节再仔细看几遍。”
聊完了正事,小姑娘插上吸管,喝起了豆浆,圆溜溜的眼睛看到他穿得严实,疑惑道:“陆老师,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穿着长袖呢,不热呀。”
陆言愣了下,他皮肤白,身上的青紫还没退去,甚至看着更骇人了,特别是手腕那处,只好穿了长袖的衬衣。
他抿了下唇,略显不自然地说:“有点感冒了。”
小姑娘呆呆的点了点头,提醒他空调别打太低,就退了出去。
陆言坐下身,忙起了工作,放在一边的包子也突然失去吃的欲望。
时间流转,很快到了周五,庭审时间安排在下午,陆言一身制服,精神又利落,无框眼镜给他添了几分斯文。
法院是庄严肃穆的地方,让来到这里的人都不自觉地注意起自己的一言一行,庭审还没开始,陆言将资料交给小赵后,从等候室出来,准备去趟洗手间。
他沿着安静的走廊走去,窗外吹进来凉爽的风,等他正想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外面进来了两个人,是……陆言见过的受害者家属。
“我不相信,不管那个法医怎么说,他们去了五个人,就我们笑笑出事了,还说是意外,我不会相信的!!”男人的声音有些激动,是笑笑的爸爸,声音沙哑,略有哽咽。
陆言的手硬生生的停在了门把上,不说法医与家属不能私下进行见面,就是此时的状况他也不适合出现,他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故,最伤心的总是最亲的人,陆言轻叹,靠在了门上。
另一道声音也带着哭意,安慰道:“大哥,法医也跟我们没有仇,都是按照事实来说的,唉,我们也没办法。”
“不行,不行,我不接受。”笑笑的爸爸喃喃着,悲伤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让人避无可避。
他们洗完手离开了洗手间,陆言才深吸了口气,从里面出来。
庭审进行的顺利,毕竟事实都很清晰,女孩的爸爸在庭上嚎啕大哭,眼睛一直盯着陆言。
他无能为力……
结束后,陆言和小赵整理东西,准备离开。
云层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一层绯红,天空却还是明丽的蓝色。
法院外有十多级台阶,彰显着这里的权威和公正。
陆言和小赵前后走着,小姑娘兴奋的夸赞陆老师刚刚表现得真是专业又厉害,陆言心里并没有觉得轻松,对他来说,这只是众多案件里的一个,但对那些家属,这是他们失去亲人的悲痛事件。
他没打断小赵,这世界的感同身受本身就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两人刚下了几步台阶,远远地听见有人叫喊的声音,陆言循声看去,还未转身,一双手就重重推上他后背,接着是小赵的尖叫声。
毫无防备之下,陆言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迅速传来疼痛,他无法控制地滚下台阶,脑袋重重的磕上什么地方,陷入黑暗中。
安保人员神情紧张地从远处冲上来,按下了推人的男人,那人不跑也不挣扎,坐在地上痛哭。
“嗡嗡——”手机锲而不舍的发出振动的声响,厉绥冬顾着自己换衣服,他知道,是陆言的微信电话,这是第二个。
不想接,想说什么,离婚协议签好了还是为那天的事兴师问罪,男人不紧不慢的扣着衣服上流淌着珠光的纽扣,丝毫没有接电话的意思,他穿好衣服,又挑起了手表。
手机结束振动,就在厉绥冬以为那边终于放弃时,又响了起来。
他丢下手表,好看的眉头紧皱,耐心告罄,屈身拿过手机,不耐烦地按下接听。
“您好,请问您是陆言先生的亲属么?”意料之外,那头是个陌生的声音。
厉绥冬瞬间涌上一点不好的预感……
“喂,您在听么?陆言先生受了伤,因为您在他的微信置顶,所以请问……”
“哪个医院?”厉绥冬周身像是结了冰,心脏瞬间被揪紧,沉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我们是京都二院,麻烦您过……”
“我马上来。”
“嘟嘟嘟——”电话里只剩下忙音,年轻的护士看着挂断的电话,莫名地摇了摇头,这人怎么这么着急……
蓝色跑车开出小区,疾驰着向医院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