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先是没精打采的“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把身体坐直了一点儿后,问:“小孩儿,你有听到一种说法吗?”
“什么说法?”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就给你打个比方吧。”
从阿西脸上的神情里,看不出一点儿的求知欲,可他还是适时的点了点头。
“就像是一份米饭。”钱进开口说道,紧接着她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说法,摇了摇头,改口说:“不行,还是苹果吧,苹果好吃。”
阿西有些郁闷的看着为了一个比喻都费尽了心血的钱进,估计已经做好了她会把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说的复杂无比的准备。
“就拿苹果来说吧,那个说法的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一个人这一辈子注定了只能吃十个苹果,要是你在十岁之前,把这十个苹果都吃完了,那后面的几十年,不管你是活到五十岁还是一百岁,都没有苹果吃了;要是你都已经活到了一百岁,这十个苹果还是没有吃过一个的话,就算你都没有牙了,嚼不动了,哪怕是快要死了,也还是会吃到嘴里十个苹果的。”
“呃,哥,那个···”
“先不要说话,现在还没有到提问的时间。”
阿西话都没有说完,就被钱进强硬的打断了,他也只得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嗯?我说到哪儿了?”钱进低着头想了半天,这才接着说:“哦,对了,我想起来了。现在,就说说你前面问我的那个问题。你不是问我怎么那么安静嘛,这个原因就可以用我刚才的那个理论来解释,那就是在你房间的时候,你没有发现我被气的又是喊又是叫的吗?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阿西脸上的神情告诉我,他很后悔提出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有办法,他只得顺着钱进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说明了什么?”
钱进一脸的得意,说:“你怎么那么笨啊,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苹果了,注定的只有那么多?”
阿西茫然的看着她,钱进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我的情绪啊、话啊之类的,其实也就只有那么多,也就是说是有一定的份量的。因为刚才在34楼时,我用了太多的情绪,说了太多的话,所以现在只能安静一会儿,平衡一下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阿西眨了眨眼睛,猛的点头,说:“明白了。”
两个人又沉默了好长时间,各自的跟前又多了一个空酒罐。这时,钱进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小孩儿,告诉哥,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阿西慢悠悠的灌了一口酒,这才回答:“我在想你刚才说的那个话。你讲的道理我是明白了,但是有很多东西,我始终想不通。”
“哪里想不通?”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呃···某个小孩儿。”
我想,这应该是钱进一直提起,却从没露面的那个人。
“我还有个问题,就是这人都一百岁了,牙也掉了,还快死了,到底要怎么把这辈子没有吃的十个苹果吃下去呢?”
“呃···”钱进转动眼珠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这个问题,医生和护士应该会帮你解决的,必要的时候,我觉得把苹果打碎、榨汁用鼻饲也是一种方法。”
阿西一下子坐直了身体:“鼻饲会不会有些太残忍了?”
“残忍吗?”
阿西激动的说:“哥,咱先不说为什么要给一个百岁、快死的老人做鼻饲,还是往里灌苹果汁?咱现在就想象这样一个画面,一个百岁老人,都快死了,一群医生和护士围在他的病床前,不对老人进行抢救和治疗,而是拿着一根细管子,不顾老人感受的往人家的鼻孔里死命的塞,就是因为老人没有吃够他一生要吃的十个苹果。”
说到这儿,阿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开口问道:“哥,你觉得这真的不残忍吗?”
钱进没好气的说:“你这小孩儿怎么现在这么不懂事,你哥我在这儿跟你讨论、分享一个知识,你怎么就抓不住一个重点呢?老把一个快死的百岁老人拿出来说什么事儿啊?人家年龄都那么大了,一百来岁了,就不能让人家歇会儿?”
“可是,哥啊,先把老人家拿出来说事儿的人不是你吗?”
钱进把眼一瞪,更加生气的说:“你看你这个小孩儿,说你抓不住重点吧,你还不服气?你看你这不是又把老人家给搬了出来?”
两人又斗了一会儿嘴,难得玻璃房内又恢复了安静。可这安静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阿西被玻璃房外一个人吸引了以后,玻璃房里就又热闹了起来。
“哥,咱这种地方,未成年也能进来玩吗?”
已经喝的有些醉意的钱进看看外面,又看了看阿西,反问:“那外面不都是成年人吗?哪有什么未成年?”
阿西指着舞池里那个身高只有一米,正扭的起劲的短发小女孩说:“你别老盯着上面看,看看下面,那个穿着裙子的小孩儿看到没?”
钱进把目光下移,总算是看到了阿西说的那个小女孩了。她睁大了眼睛,惊讶的说:“对呀,这是谁家的小孩儿,怎么进来的?爸妈怎么不管啊?”
说着话,就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想要往玻璃房外走去。
阿西没有拦住钱进,看着钱进出门,还得听她说一通豪言壮语,比如她是一个正义的使者之类的。
无奈,阿西只能在玻璃房里,密切的注视着钱进的一举一动,做好了随时冲出去支援她的准备。
只见钱进摇摇晃晃的进了舞池,径直向舞池中央那个疯狂舞动的小女孩走去。可是,还没等钱进靠近那个女孩的时候,就被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壮硕男人给拦住了去路。
阿西刚把手搭到门把手上,应该是想要出去帮忙,这时就又看到钱进的危机似乎解除了。
那小女孩像是和钱进认识,两人正在舞池中央在交谈着什么。
通过观察,阿西还发现,在那小女孩的周围,好像不止两个人在保护着那个小女孩。在那舞池旁边,至少又扯了三个和那两个男人穿的衣服一样的男人。
钱进和那个小女孩交谈了两句后,那小女孩像是准备邀请钱进去喝酒,但是钱进指了指玻璃房的方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女孩朝着玻璃房的方向看了看,点了一下头,钱进就转身回来了。
看着钱进快走到玻璃门前的时候,阿西连忙把门打开,让钱进进来。
“哥,那是什么情况啊?那小女孩你认识?”刚关上门阿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钱进闷声走到沙发前坐下,伸手又从茶几上捞起一罐啤酒,灌了一大口,盯着在舞池中央接着跳起舞的女孩,说:“什么小女孩,她都四十多岁了。”
阿西惊讶的看了看外面,想了半天,问道:“你是说她是个···侏儒?”
钱进点了点头。
“那···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她要请我喝酒,我说咱这儿有酒,不喝了。”
“还有吗?你俩说了那么长时间,不会只说了这么两句话吧?”
钱进轻叹了一口气,看着阿西,反问道:“你以前见过她吗?”
阿西摇头。
钱进点了一下头,说道:“我也觉得奇怪,你说咱俩天天在这儿呢,她刚才跟我说她从月初开始,她每天都来,时间还挺有规律。”
说到这儿,钱进摇了摇头,又说:“可咱俩都是第一次见到她,难道她以前都是躲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