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久违了。”

“你……”

那边很快挂断了电话，地上躺着的刘晓宇发出一声扭曲不似人声的笑。顾以诺猝然低首，周遭突然响起雷鸣般的爆炸声。

——

徐少珩眼睁睁地看着那座废弃的场馆中央凹陷下去，爆炸声锤击得他的天灵盖都在嗡嗡作响。紧接着就是蔓延开的火焰和烟雾，铺天盖地，仿佛要将所有人溺死。

“快叫消防！”

“徐警官，别进去！”

徐少珩就地浇湿了自己的外套，风一般卷了进去。场馆的入口被炸塌了，废墟上的火势初起，徐少珩直接踩在支离破碎的房屋骨架上，向下跳了进去。

他在地上打了个滚缓冲，放眼望去，四下皆是浓烟和火焰。

“诺……”

徐少珩被风呛了满口的烟，咳嗽了一声。

“诺诺！”

——

顾以诺听见有人在喊她，呼声飘渺又悠远，像是从云端被风卷着掠过这人世间。

她看见自己被捏成了孩童小小的样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树影婆娑的庭院里。秋叶山居挂起了白幡，来来往往皆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对灵堂上摆放的照片致以真真假假的悼念。

照片上是个相貌非常优越的年轻人，眼角眉梢自然而然地带着三分笑意，叫人看了生不出远离的心思来。

她自顾自地玩自己的，把一切目光隔离在外。

“只剩她一个人了……”

“财团里那些人还不把她吃得骨头都不剩。”

“老老实实拿着分红，做个傀儡，应该也能安安稳稳地长大。”

有人不合时宜地怜悯道，“真可怜。”

人群忽然散开了，有人像是劈开红海的摩西那样斩开了人群，穿过众人潮水般的目光来到她面前。

她仰头看着那人的脸，无悲无喜。

“是叫诺诺吗？真是个好孩子。”

那人给她塞了一把糖，手欠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肩头的肩章熠熠生辉。

“有困难找警察叔叔。别害怕。”

——

“诺诺！”

石破天惊的一声。

顾以诺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满眼的火，额角被碎石割开的伤口汩汩流血，染红了她的视野。她艰难地薅下手上的指虎，用尽全力扔进了火海里。

金属的叮当声在火场里格外刺耳。

灰头土脸的徐少珩出现在了她眼前。

顾以诺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她蜷缩成一团，虾米一样把自己抱在一起，艰难地喘息着。徐少珩把她抱起来，顺着她的脊骨往下按，试图让她的呼吸平复下来。

“别怕，我们……”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

徐少珩转头，看见那个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刘晓宇捂着自己的小腹，没什么血色的脸居然在火焰的映照下，现出妖异的玫瑰色来。他的目光落在睫毛低垂的顾以诺脸上，悲伤多得要滴落下来。

“我只是想她能看着我，可是她甚至记不得我。”刘晓宇缓慢地说，“我在酒吧里第一次遇见她就喜欢她，她替我赔了那瓶罗曼尼康帝，我以为她至少是看得见我的。”

“所以你就要放火烧死她？”徐少珩语气狠厉。

“可是我还有什么呢？”刘晓宇歪着头，天真无邪地问，“我替她烧了害死她哥哥的嫌疑人的家，这样也不够吗？”

“你这个疯子。”

“你说是就是吧。”刘晓宇笑了起来，一步步倒退走进了火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