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一直以来都是演的,那她真的演得很好。”徐少珩喃喃道。
“天涯何处无芳草,”徐少瑜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哥我什么样的姑娘都认识,喜欢纯一点的还是热情的?明天就给你介绍。”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答应和她交往吗?”徐少珩没头没脑地说。
徐少瑜对醉鬼一向包容,顺着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人。”徐少珩曲起一根手指敲着自己的心口,轻声说,“她让我觉得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她了。”
徐少瑜长叹一口气,按着他的额头说:“我看你是喝高了,早点睡吧徐黛玉。”
——
顾以诺的桌面上摆了一张请柬,封面烫金,纸张里撒着细细的金粉。她用两根手指拎起请柬抖了抖,抖下来一片亮闪闪的粉末,顺手就把它塞进垃圾桶里了。边上的秘书小姐看得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要炸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顾小姐,这是婚礼请柬。”秘书小姐温声细语地说。
“我知道啊,我认字。”顾以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秦轲都走了,你怎么还在云川?”
“秦总要求您回京州按时出席这场婚礼,所以把我流下来了。”秘书小姐毕恭毕敬地回答。
顾以诺毫不嫌弃地把婚礼请柬捞了回来,盯着上面的名字认真看了几眼,“这新郎好像是我的狐朋狗友之一,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不得不奉子成婚。这样的婚礼有什么商业价值吗?”
秘书小姐只好把秦轲那句隐晦得让她听不懂的话抛了出来,“秦总说,现在已经十月份了。”
顾以诺如梦初醒,挥挥手说:“那你去订机票吧。”
秘书小姐从毕业开始就跟着秦轲,替他处理包括但不仅限于生活、工作上的琐事,这些“琐事”里最棘手的就是顾以诺。秦轲常常在国外出差,出着出着就接到国内老师打来的电话,要求家长来学校把犯了错的顾以诺领回家。
但据小道消息,顾以诺是没有“家长”这种东西的。而秦轲作为顾家的养子,和顾以诺的关系仅限于法律上那一纸薄薄的“监护人证明”。
顾以诺从小就不省心,但她格外聪明,总能钻到校规的空子。老师明明知道惹事的人是她,但却拿她毫无办法,只能无力地请家长。
名义上的“家长”秦轲忙得找不着北,只好由秘书小姐代劳去学校挨骂。
——
京州。
酒吧街劲爆的音乐声几乎要击穿墙壁,花花绿绿的灯光乱闪,舞池里男女紧贴着对方汗湿的身体热舞。微弱的喊声被淹没在了令人沉醉的欲望里,直到全场灯光熄灭,头顶的消防喷头发疯似的往外喷水,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冷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身材妖娆的女孩们曲线毕露,舞池里的热情又上了一层楼。
“着火了,快跑啊!”
dj的话筒被人夺下,撕心裂肺的吼声贯穿了整个舞池。短暂的寂静之后,黑暗的舞池里的人争先恐后地往外挤。嘶吼声、尖叫声炸成了一片,那些年轻温热的肉体互相厮磨,却生不出半点暧昧的意味来。
凌晨三点,辖区消防队出警天堂酒吧,耗时两小时扑灭大火。现场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故,救护车加班加点,从现场拉走了十几个人。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这条纸醉金迷的酒吧街里轻描淡写的谈资罢了,等天一亮,这里又是锣鼓喧天的销金窟。
酒吧街大火的消息仅仅在社交网站的搜索榜上一掠,转瞬就被巨大的信息流吞噬。自媒体哀悼、谴责的文章发过之后,又扑到了更具讨论度的话题上。
无人在意这场大火下的阴影。
次日下午两点,顾以诺在飞机降落的震动中醒来。旁边的路琛睡得像头死猪一样,哼哼着掀起了毯子的一个角,口水滴滴答答地浸湿了衣领。顾以诺抽了两张纸巾垫在他的下巴上,摘了降噪耳机等飞机落地。
飞机落地的时候,路琛猛地惊醒了,差点直接从位置上跳起来。顾以诺按了他一把,他才没把人空姐撞到。
“抱歉抱歉。”路琛连声给空姐道歉,转过来看着顾以诺,“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干嘛?你的‘垂涎三尺’表演挺精彩的,我看隔壁座位那个小姑娘还录像了。”顾以诺对着邻座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抬了抬下巴。
路琛凶巴巴地瞪了小姑娘一眼,转过来幽怨地看着顾以诺:“我梦见徐少珩了。”
顾以诺被水呛得死去活来,半天才喘过来这口气,“谁?”
“你前男友。”路琛三两下擦了下巴上的口水,略带哀愁地说,“那天他看我的表情就像看奸夫,看得我后脖颈发凉。那两天在云川我都胆战心惊的,你说他堂堂一个刑警队长,要是把我按在哪里打死了都没人找得到……”
他凄凄切切地看了顾以诺一眼,“你这种见色忘义的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找到了也不会给我伸张正义的。以后我去云川要注意不能走夜路……”
“你想多了,徐少珩是个道德感高得可怕的人,不会做这种事的。”顾以诺上下扫视了他一眼,“而且你哪里像我的奸夫了,我脑子进太平洋了才会放弃徐少珩跟你通奸。”
路琛挺起自己的胸肌,义愤填膺道,“我怎么了,我好歹是个富二代,不比拿死工资的公务员强吗?”
“可是我又不缺钱。”顾以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我们家也不缺钱,不需要我出卖色相换取商业利益。”
——
云川。
“京州那边给我打了一份报告,你父母希望你回去休息几天。”钟局用两根手指把那张红头文件推了过去,目光炯炯地看着对面的人,“顺便京州那边有一个培训班,你可以去听听课,放松一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把自己给累坏了。”
“最近没什么案子,我没有很累。”徐少珩的眼神蜻蜓点水一般从文件上掠过,“名额给更有需要的人吧。”
“少珩,你必须回去。”钟局的语气加重了一些,“你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去做心理测评了,京州那边现在很担心你……”
“我知道了。”徐少珩打断了他,“差旅费报销么?”
钟局被他这抠抠搜搜的样子气得笑了起来,“报销!把发票留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