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意识时,是被吻醒的。
他的嘴唇不薄不厚,接起吻来非常舒服。吻技没变,循序渐进,轻吮慢舔都蛊人。
他身上有沐浴后清凉感,齿间薄荷气息令人着迷。
先前宴席上,他由于要开车而滴酒未沾,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桌帘之下握住她膝头揉按,用这种方式提醒她少喝些酒。
这会儿类比将军兵器,趁主人不备杀进神秘幽谷,准备挞伐征战;谷内地势险要,道路枯涩维艰,皱褶狭隘难行,因而抠挖深凿;未料白驹过隙,迎来天气变幻,降下甘霖;周边丛林雾雾,溪涧水声潺潺。前路终归坦荡,将军意犹未尽收回兵器,知晓谷主已醒,决定亲自会会。
上下失守,再睡下去多少有些不给面子。
时稚彻底精神,抓住男人肌肉匀称的臂膀:“我醒了。”
本意婉拒——
景迎却轻佻低笑:“也好,醒着比较有趣。”
时稚:“……”
她好比湖泊,历经了一千多天的枯水期,迎来一场极致的降雨。
他说想她,她何尝不是?
她早就想疯了。
精神上,身体上,心理上,哪里都想。
和真心深爱的人在关系即将破败时,禁锢总会显得多余。
时稚只想抛开一切,放下自身底线和规则,和这个男人恣意度过最后的沉沦与放纵。
明知万般不该,千般不对,百般阻挠自己,也终是无法不明不白放弃爱他。
唯有在枯苗望雨里,共赴酣畅淋漓的云雨巫山,好似这样能得到片刻的慰藉和勇气。
“我…口渴。”时稚喉咙像冒了火似的。
景迎抓过床头杯子,含了醒酒茶吻住她:“够不够?”
嗓音磁性低哑,每一下都力量充沛。若仔细听,语气里还有几分咬牙切齿。
醒酒茶甜而香,白茶和甘菊的气味最馥郁,这口茶喂得不算好,水滴沿着白皙脸颊滑落。
女人抬手擦拭,再送唇边舔掉。
景迎:“……”
她压根没有睁眼瞧他,他却看得要发疯。
杯水车薪,这么点儿水当然不能止渴,可点滴星火足以燎原。时稚七荤八素地摇头,不知是不要水,还是不要火。
景迎故意视而不见,掐住女人下颚,亲她晕红的眼尾,气愤地咬破她嘴唇:“为什么?”
两年不接他电话,不回复他任何短信,不拉黑他号码,给他无尽的期待。终于盼到她回来这天,却处处透着疏离和敷衍。
小稚,告诉我,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景迎垂头闭上眼,肆意地动,愉快地往尽头冲。
以前这种时候,她总会说些求饶情话,现在只有呜咽。
“小稚……”
暮雨朝云后,迎来满室沉静。
景迎趴伏很久,翻身躺旁边,看天花板发呆。
过了会儿平复心境,寻到她汗涔涔的手掌,仔细温柔地扣住。
淡问:“爱上别人了?”
时稚紧紧扣住他的手,用力地摇头道:“没有。”
景迎睫轻颤:“我的问题?”
她也摇头了。
却是迟疑两秒后摇头的。
景迎疑惑片刻,汗滴从光洁额头滑进乌黑鬓发里,空调凉气钻进渗汗毛孔,他扯过薄被盖住两人,从后面搂住她:“哪一条?”
时稚困乏,意识暂时离家出走,没有将这个问题纳进耳中。
“我哪点让你不满意?”景迎冷静而卑微地重复。
时稚回神:“都好,你什么都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回来,不回来就不会知道。”
景迎思绪纷乱。
什么叫她不好?出轨了?立刻被心里否定,她不是这样的人。
或许一夜情?
如果真是也没关系。两人本就相隔异地,犯了小错误他能理解,能接受,能包容……
“和谁不好和卫嫣……”时稚昏昏欲睡喃了一句。
听到那个名字,景迎浅色的瞳眸急剧微缩。他不敢置信,想和她辩解,但最后只是神色复杂地抿紧唇,重新把自己挤了进去。
无缘无故冷落他两年,只因为她提前回来过,看见了他和卫嫣做的那些事情,是吗?
…
一觉恍如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