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强忍着心里的酸楚,且强挣出一丝的笑:“别害怕,以后再没有谁能打我们思翊了。外婆这是带你坐在车上了呢,我们回家,回外公外婆的家去。”
思翊觉得这是梦,外婆怎么就这么凑巧的就来了?还要带他来坐车?
他土飞机是坐过许多许多次的。可是从来没有坐过车。所以他认定这是在梦里,是自己太想外婆了。
于是他不再作声,只任凭那车颠簸完了的停下,然后外婆抱着他慢慢的走。
他觉得能同外婆在一起就是好,因为再没人会打他了,即便是在梦里。
到了家。外婆开了木门让他进,他就进;指了木椅子让他坐,他就佝偻了身子安静的坐。外婆让他去街弄里玩,他摇摇头;让他去后院看看呢,他忙抬头一笑,然后细声细气的说:“我不要解手的。”
外婆没有办法,只能叹口气的进了厨房。
没有多久,前面的木门又响了。一个思翊没有见过的人走了进来。
他害怕,忙挪进厨房走到大灶的后面去找外婆。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外婆就抱起他往门前来迎呢。还说:“外公回来了?恰好我这饭也弄熟了。我们就吃饭吧。”
面容有些严厉的外公看着在外婆臂弯里坐着的思翊,他竟皱起了眉头:“我往厂里多做半天工的机会确实不会很长。但是我那退休金也够我们的吃喝了。你这又何必再帮别人带孩子,不嫌累么?”
“这哪是别人家的孩子。你隔三年没有过吉首去,年节里他们也不肯回来看看,你竟连自己的外孙子都不认得了。”
“这是小翊么,怎么瘦得像个猴子一样?他们还是对他不好?”他的眉头皱得更是扭成了一团。
‘唉’外婆叹口气:“不说这个吧。我们先吃饭。”
可就在她把思翊放在小椅子上时,思翊却突然一下就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他噙着好大的两滴眼泪,然后战战兢兢的抬起一双小手拼命地乱摇:“不是我,外婆。不是我……。”
二老顺着他的目光落往灶头。那里静静的卧着一枚鸡蛋呢。
外婆心里一痛,忙抱住他安慰:“没事、没事。我们小翊一直和外婆在一起的,外婆知道呢。”
“还是这样的事,他们还是用打思翊来搪塞邻居的责难?”外公没有过来,而是生气了的问。
“你别气。你不往吉首去也是好的。为这个父女俩吵起来实在不好看。到底他们是医生讲面子。所以我每半月、一月的去看看,回来也就不敢告诉你。
其实我看到的、听说的。是每天都打,每回还都打得挺凶。
今天最是厉害,竟是一脚就从屋里踹到了院子里的。小翊当时都不会出气了。
幸好我转弯看见就喊住了,不然怕是已经没有这么人了吧……。”
外公的拳头‘咔吧’的响:“教他们方法两个又不听,只说我们是封建老顽固。这要上进而不同我们走动,我也是不会计较的。
可是思翊他还这么小,就为这些提不起、写不来的小事而时时的打。这怎么不让人生气。
他们自己也不想想?他这么小能爬窗上楼的撬锁开柜头去么……?”
“谁说不是呢?可是那些人也够绝的。他们就能凭着鸡蛋是在厨房里放着,就认准了是小翊扒了鸡窝呢。然后在他的口袋里搜出了乒乓球、豆腐票之类,可不就把他当作小偷小摸的先打再告状的?
然后这边也是打了再说的态度。
见打了还能得歉意,之后可不是只要丢失了什么,就都说是小翊故意使的坏而打了再去寻找?
反正都是外人小打,家里的大人大打也就是了……!”
外婆摇摇头再说:“所以这回,我就拿已不会出气做借口,且先把他抱回来了再说。
他们不要我们养着,也免得爹踢完了娘打,娘打够了姐拧,然后还要挑唆着的再打一回。个个都想着要他的命呢。你看看这脸、看看这身上。可哪里有一处还是完好的?”
外婆侧侧他的脸,又把那粉红的破旧内衣掀起来,且让外公看那身上鞑打的青紫隆起和大小指甲所掐出的各种半月形的血痕。
外公低头叹口气,站了几分钟之后才说:“这晚饭先等等再吃吧,你装碗饭夹点菜,让我抱了他,然后我们都往楼上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