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棠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一动也不敢动,两个胸部就像针扎一样,黄色液体不断的从烂了的伤口上流出来,她感觉死神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就在秋月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金玉梅来了,一进门看见晓棠的样子扑到晓棠跟前说:“娃,你咋成这样了,娃……”也许是金玉梅的到来,晓棠放下心里的负担,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秋月赶紧拉住金玉梅说:“亲家,你先别急着哭,听说你能给月婆治病,快看看晓棠的病吧。”
金玉梅也顾不得哭了,放下包袱爬上炕一看晓棠脸色蜡黄,牙关紧闭,已经昏迷了。她顾不了许多,说:“亲家,你先烧些热水,我给洗洗再说。”
“好吧”说着秋月惦着小脚蹒跚着去烧水,金玉梅找了块布把流出的脓擦了擦,等秋月把水端来,她蘸着水给晓棠把伤口擦干净,让秋月把水端走。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找出艾叶,搓成两寸长的小棒,再把艾棒点燃,让秋月拿着,离晓棠胸部三四厘米远,让艾熏着,她又给晓棠头上,胳膊,腿上扎满了针,做完这一切,金玉梅常常的舒了口气。
秋月看金玉梅舒了口气,也把提着的心放下,问道:“亲家,晓棠咋样了?”
“我用针把穴给封住,再把脓清理出来就不怕了。你给我说说,晓棠生的娃咋就夭折了呢?”
“听德安说娃生下来就没气,我看晓棠身子弱,也没问我,我以为没奶水,没想到……”
“唉……这两个真是瓜娃子,娃生下来没气,倒提着娃脚,在屁股上拍拍,就好了,硬生生把娃糟践了,导致晓棠的胸部溃烂了,这弄不好,还要搭上晓棠的命里,我可怜的晓棠啊……”金玉梅边说边哭。
“亲家,也别伤心了,都怪我大意。你好好给看看,咱这里没有医生,小病靠硬扛,大病只能等死。晓棠可是你亲闺女呀!你看安安没在家,千万别出事!”秋月紧张的说道。
金玉梅匍匐在晓棠身旁,差不多一炷香后,金玉梅把针拔了,又给熏了会艾叶,停下来,然后去做了点饭,把昏睡的晓棠叫了醒,晓棠一看金玉梅:“妈~一声叫喊,哭的不能言语。久久说不出话。”
“娃,妈都知道了,你年纪还轻,后面还能生,现在啥都不要想,把身子养好再说。”说着她扶晓棠半坐半躺,把枕头垫在晓棠身后,端过饭给晓棠喂了起来。
娘的到来,刘晓棠感觉自己忽然间有了希望,有了依靠,也感觉到胸部不那么疼了,解开衣服,伤口用布包裹着,布已经湿了。还好,娘来了我就有救了。
金玉梅收拾的吃了,让晓棠躺好,她让秋月带她到野草多的地方,找些清热解毒,消炎的草药,秋月说:“找药要到山里边找,要不我带你去山里。”
“老姐!你低头看看我们的脚,咱俩能上山吗?你再看看你手里的拐棍,啥时才能把药采回来?”金玉梅笑着对秋月说。
“我急着采药,把这给忘了。”秋月指着自己的脚笑道。
秋月和金玉梅来到“帽盖子”山埂畔,前几年修水利,地整的平整,地边野草多,金玉梅在野草中一找,还真有自己要找的药,高兴的说:“老姐呀!我的晓棠有救了。”
秋月一听高兴的说:“这就好!这就好!”俩人地毯式的找寻,直到天黑了,看不见了,才回来。回来后秋月就回老屋去了,金玉梅进了门,看晓棠睡着了,她放下药,喝了口水,把采的药洗干净,各样拿了一些,放在锅里用慢火熬了起来,熬好后,她把小棠喊醒,看着把药喝下去,又把药渣晾了一会儿,用布包起来,敷到晓棠的胸脯上……
王子宽在征得全家人的同意,终于给宝兴和月茹抱养了一个女娃,在中国这个泱泱大国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只要你把想抱养一个女孩的想法给亲朋好友一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抱着女孩找上门来。
女孩刚生下来不到一天,就抱到王子宽家,宝兴和月茹没上班,当月茹从爷爷手里接过孩子时,一种母爱悄然而至,娃太小了,用衣服包着,抱在怀里什么也感觉不到,她的小脸红红的,头发很长,差点连耳朵都遮住,嘴唇不停的蠕动着,舌头一舔一舔的。
“妈,孩子怎么这么小?你看她脸上有皱纹,像老太婆!是不是有啥病啊!”月茹边看娃边对小梅说。
“丑婴儿,丑婴儿,刚生下来的娃都是这样。”毛能能笑着说。
“不会长在肚子长,会长的在炕上长。说的就是怀孕时不能营养过剩,婴儿一旦长的大,多半都是难产,婴儿生出来,好好吃各种有营养的东西奶水就好,把娃养的白白胖胖的,这样才好。”小梅温和地说。
宝兴看月茹抱着孩子,急得直搓手,想抱,又担心自己抱不住,看的毛能能和王子宽哈哈大笑。
“快给孩子吃奶粉。”宝兴急的喊道。
在抱娃之前一家人做了充分的准备,宝兴听同事说省城有专门喂小孩子吃的东西,他和月茹一块去精挑细选买了几包。也捎带的买了奶瓶。
按照说明的比例,宝兴和好,试了试温度,把奶瓶接给月茹,“噙住喽,孩子噙住奶嘴了……”
毛能能腿疼病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厉害,离不开拐棍,做饭也有难度,小梅得伺候,没法出工,就在家做饭干家务,孙女的到来,她有增加了一项新活计————带孙女。
王子宽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一下,除了照顾毛能能,也可领领曾孙女了。
“我说老头子,晟楠到那个啥地方修那个啥坝咋还不回来?连孙女也见不着。”毛能能坐在炕上边锤腿边说。
“听说那个工程大着呢,各队都有人去,晟楠本该不去,年龄有点大是宝兴去,但咱宝兴有工作,只能让他老子去喽。”子宽边吸烟边说。
“怎么又是丫头?,都三个丫头了,这一个无论如何送人,你到底会不会生个带把的……”王子宽的耳旁仿佛响起了毛能能尖锐的声音,
是啊!到孙子这一辈,丫头都不会生了,丫头还得抱养人的,这难道也是命?想想自己这一辈子也没做啥亏心事,咋就来了现世报,唉!人这一辈子难想明白!磕掉烟锅里的灰,叹了口气。
“想啥呢?都生气了!”毛能能关切地问。
“我就想,活了快八十年了,有些事还是没想明白。你说人这个命到底是个啥东西?”
“你是不是发烧了在这胡言乱语,命是啥东西?没人能说得清楚!再说你想不明白的事多着里。”毛能能埋怨道。
也许宝兴和月茹长时间不怀孕,是对孩子的一种渴望,当小家伙抱回到家那会开始,两人对孩子有一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怀里怕飞了的感觉。
这段时间一下班就往回跑,到公社去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们的焦点全聚集在女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