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需要他护,她能护好自己,也会努力护好家人。
如今他们夫妻,各司其职,做好分内之事。
也挺好。
沈妆儿自眉眼绽开一抹清透的笑,将帕子递给他,转身要离开。
朱谦心口募的空了一下,下意识拉住她的手,
“王妃,我胳膊疼。”这是让她帮忙的意思。
沈妆儿看了一眼他左右胳膊,着实有几道新伤,便挽起袖子上前替他擦拭。
大约两刻钟后,二人收拾妥当出了浴室。
沈妆儿睡过一觉,精神尚好,往外瞥了一眼,天色到了最暗的时候,应该过了子时,想起朱谦明日还要去大同,便催促道,
“王爷歇一刻吧。”
朱谦星夜兼程赶路,也着实累了,合衣便躺了下去。
沈妆儿见他穿得单薄,一件薄薄的宽衫合在身上,现在还不到天冷的时候,只是夜里也生了几分凉意,她惧冷盖得是被褥,朱谦定嫌厚,打算去梢间柜子里寻一薄衾给他,才转身一步。
手腕被他箍住,“别走”嗓音暗哑又浓稠。
她身上的梨花香从他鼻尖窜来窜去,他实在受不了。
沈妆儿回眸,他已坐起身来,衣裳敞开着,露出精壮的身子,晕黄的灯芒歇在他眉角,他眼里带着几分肆无忌惮与散漫。
他力道过重,她被箍得痛,秀眉尖尖道,“王爷,我替你去拿薄衾”
“不必。”
顺手将她往怀里一带,将那柔软的细腰往掌心一箍,堪堪握住。沈妆儿身微的一颤,只是念着前世的日程也快要到了。
她若不与他同房,哪来的孩子,便随了他。
等到结束时,他沉沉睡去,沈妆儿亦是筋疲力尽,便倚着角落里的引枕补个
觉。
朱谦并未睡多久,大致歇了一个时辰便醒了来,晨曦微亮,他急着入宫觐见皇帝,回眸看她一眼,一面穿衣,一面目不转睛盯着她。
那张小脸陷在被褥里,面颊犹残存一些红色,只是秀眉不知何故,稍稍蹙起,仿佛在经历痛楚,朱谦略有些担忧,俯身过去,轻轻抚了抚她眉角,她眉眼果然绽开,渐渐露出平和的神色。
朱谦唇角一勾,转身大步离开。
来到奉天殿觐见,皇帝闻他赶回,喜不自禁,亲自出御书房而迎。
晨光洋洋洒洒,将奉天殿前的丹樨渡上一层金光。
朱谦身姿清落立在殿宇前,革带勾勒出笔直又秀挺的身,衬着那双冷肃又清隽的眸,恍若谪仙,他行了大礼,
“父皇,儿臣幸不辱命,替父皇震慑四境,贺您皇仪无极,恩威浩荡。”
“好!”皇帝器宇轩昂,上前一拍他的肩,伸手将他搀起,“好样的,我儿果然是出类拔萃!”
父子俩相携而入,朱谦将军演的情形事无巨细说与皇帝听,事实上,皇帝早派了东厂与锦衣卫的人暗中刺探消息,军演之事,他了如指掌。
朱谦亲口诉说,臣子邸报,再有锦衣卫与东厂的密报,几厢信息对比,他便知真相如何。
朱谦事无巨细不敢隐瞒,将军演排兵布阵悉数禀之,唯独略去他亲自上阵之事,皇帝却晓得,他几番出生入死,救朝廷脸面于危急。
比起老大和老六时不时朝他诉苦,动不动求个恩典,皇帝看着朱谦沉稳肃静的模样,心中忽然泛起一丝心疼,
“谦儿,你上前来,让父皇看一眼你的伤。”
朱谦愣了一下,跪着笔直不动,“父皇,军人以护卫江山为天职,只要没死,便不是大事,当然,即便儿子死了,也是为国争光,不足挂齿。”
皇帝闻言哼了一声,“你这脾气就是拗,也不知像了谁!”
冯英在一旁笑眯眯拢着袖,“岑妃娘娘性子和软,煜王殿下只能是像了您!”
皇帝一怔,少时的自己可不就是这般吗,看着冯英抚掌道,“还真是!”
“呵呵呵”冯英咧开嘴笑得陶醉。
皇帝见他只顾笑,脸色拉了下来,“愣着做什么,快些将煜王拉上来,让朕瞧一瞧。”
朱谦成功地从皇帝手里讨到圣旨,随后便赶来吏部公堂。
早有吏部侍郎将朱谦迎入堂上奉茶,不多时,内阁首辅,吏部尚书王钦自内堂步出,瞥见朱谦端坐在上首,从容一揖,
“臣贺王爷携胜而归。”
朱谦面如冰霜,也不瞧他,径直将兜里的圣旨往桌上一放,言简意赅道,
“陛下圣旨,司礼监朱批,还请王大人迅速签押,着通政司发诏天下。”
王钦接过圣旨,淡淡扫了一眼,几乎已将朱谦心思猜了个明白,朱谦虽不要他相助,王钦却不会趁机为难,当即着人取来内阁印戳,盖下又发去吏部相关衙署。
“诏书马上便可送去通政司,亦会张贴在吏部公榜上,至于其中人事变动,待臣与兵部尚书相议,具体定下后,着一发布文书官印,送去边关。”
朱谦听明白王钦的话了,意思是不会为难。为什么不为难?因为沈妆儿?
朱谦脸色越发难看,茶盏未碰,抬步便离开了吏部。
侍候在侧的官员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苦笑着问王钦,
“王大人,您好像得罪了煜王?”
煜王虽不算好相处,却也不是目无下尘之人,平日对官吏们还算客气,如今日这般都不给王钦一道正眼,还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