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得很体面,许思甜没拉黑过他的一切联系方式,只是刚分那阵她还比较死脑筋,不愿意接听他的电话,到后来渐渐释怀,便也没有这方面的坚持了。
然而这样的一切却让陆明舶愈感心慌,他宁愿她同自己发脾气任性,宁愿她怄着气,宁愿她因为恨自己而不接电话,因为不想见他才拒绝赴约,也不愿她真真正正将他划分到应该礼貌客气的普通人当中,不再给他任何特殊的情绪。
许思甜今晚确实有约,李梁修让她陪着一块去个拍卖会,想给他妹妹拍件新婚贺礼,到时候带到法国去,让她以女孩子的眼光帮忙挑一挑。
去之前,许思甜稍稍打扮了下,换了身自己从前喜欢,但已经很多年没尝试过的旗袍,温婉淡雅,和当初那个喜欢悄悄学着周之晴的她判若两人。
却更令人眼前一亮。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等到拍卖会入场时,竟然意外遇到了陆明舶。
原来他说的活动便是这个。
陆明舶看见她身边站着的李梁修时,神经几乎是下意识紧绷起来,看向许思甜时,话里又多了几分无奈:“本来想带你来挑挑看,有没有合心意的东西,拍几样带回去,到时候放在临湖那栋房子里摆摆。”
许思甜睫毛颤了下,临湖那栋房子,原是她设想中的婚房。
可惜他俩缘分到底浅了些。
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场拍卖会不仅偶遇了彼此,甚至还看到了阔别多年没再见过的周之晴。
周之晴身着一席低胸贴身晚礼裙,血液般的红,栗色短发内扣在耳垂之下,一如既往地妩媚吸睛,只不过眸中没有多少光彩,神色也难掩疲惫。
她身边挽着的男人看起来五十出头的模样,男人刻意凑近的亲昵,莫名令人感到些不自在。
周之晴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身体却诚实地稍稍往后躲了几分。
不过一切的疲惫抗拒,眸中无光,在看到陆明舶和他身边不远处的许思甜时,统统都不复存在了。
她身边那男人正巧被友人拉着攀谈,周之晴落单之后,立刻扬起胜利者的笑容,朝许思甜走来。
周之晴清楚地知道过去陆明舶对自己的感情,也早就看出来许思甜对陆明舶的爱慕。
她自诩是这个三人食物链的最顶端,明明前一秒还在富商身边伏低做小,后一秒就冲许思甜扬起了高贵的下巴。
“真巧。”周之晴笑道。
陆明舶早就知道周之晴前段时间跟了个老男人回了北临,此刻见到她也并不意外,只随意点了个头,视线便重新回到许思甜身上。
倒是许思甜大方地回以微笑:“好久不见了。”
周之晴点点头:“都是老同学,一块先看看?”
许思甜不置可否,毕竟这趟过来,是为了给李梁修妹妹挑新婚贺礼,她不打算也没有那个经济条件在这里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不过几个人还是走在了一块。
周之晴惯会吸引人注意,和从前没有多少分别,只是当初她对陆明舶不屑一顾,没想到几年过去,陆明舶竟发展成她后来再也没机会触及到的优质资源,甚至连他有个极其有钱的亲爹,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因而这一回,她在陆明舶面前明显活跃很多,一路对各色古董玩物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倒是许思甜兴致缺缺,她对这些东西了解不深,也学不来不懂装懂,倒是经过一幅蜀绣面前时,眼前忍不住一亮。
这样的变化,同行其他三个人都注意到了。
周之晴向来喜欢抢,见状,忙抢先开口表达了对这幅蜀绣的喜爱,许思甜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盯着看了许久。
片刻后大家纷纷入座,拍卖会很快便正式开始。
一连拍出去几个古董摆件之后,终于到了那幅蜀绣。
李梁修方才看出了许思甜的偏向,他自己正巧也觉得这幅作品用来当新婚贺礼也挺不错,便举了牌子。
“三万一次。”
陆明舶那边很快跟了一个。
“五万一次。”
李梁修继续加码。
陆明舶也不甘示弱。
价格不断往上翻,两人像在暗中较劲。
当价格翻到三百万的时候,许思甜忍不住皱起眉心,轻扯了下李梁修衣袖,压低音量问他:“你很喜欢这个吗?”
李梁修轻笑:“你不是喜欢吗?”
许思甜没来由地不自在起来,忙说:“其实后面有一幅红色系的,可能更适合作新婚贺礼,而且陆明舶估计要买来送给刚刚那个小姐的,她是他从小到大一直追都追不到的人,周之晴那么喜欢,陆明舶一定是势在必得的,他有钱得很,你别和他争了。”
然而这点钱在李梁修眼里同样不够看,他笑道:“你不也是我一直追都追不到的人?”
许思甜笑容僵在唇角。
“开玩笑的。”李梁修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忙找了个台阶下,“行,不夺人所好。”
最终那幅蜀绣被陆明舶收入囊中,小锤落定之际,坐在前排的周之晴忽地转过头,对上许思甜不经意间的目光,扬起了胜利者的笑容。
许思甜淡淡弯了弯唇,心中难免有些好笑,她何德何能,竟然还被周之晴当成了假想敌。
明明在陆明舶这里,她从未赢过,甚至,从未真正地被允许进入这场比赛。
然而拍卖会结束之际,陆明舶没管迎面凑近等待的周之晴,直接当着她的面,让工作人员将那幅蜀绣送到许思甜那里。
四人之中,三人脸上都写着错愕。
许思甜睁了睁眼,看看蜀绣又看看陆明舶,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陆明舶说:“不是喜欢?”
“还是说,要放到临湖那栋房子去?”
许思甜摇摇头,指了指李梁修:“我们是要给他妹妹挑礼物,要不……你卖给他,或者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