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杉问出最关心的问题：“既然已经都查到这了，那，能不能展开搜查行动？”

比如，去涉事的村镇进行挨家挨户摸排，也许就顺藤摸瓜查出嫌疑犯。

电话那头果然沉默下来，半晌陈周说道：“现有的都只是推测……缺乏关键的证据，恐怕现在谈搜查还太早。”

文杉多少有些料到，她只是觉得如今一切进展都顺利，似乎给她一种错觉。

“而且，”陈周又说道，“如果我们挨家挨户上门调查，先不说能不能真的查到东西，如果最后什么都没找到，可能还涉及扰民。”

公职权力的运用是非常谨慎的，尤其是执法机关，为什么对证据链的要求那么高。

其实这些不用跟文杉说的太明白，她学的就是这个。

缺乏关键证据。

可是这个关键证据要怎么拿，那个鱼店老板的供词，最多算是间接供词，甚至他连嫌疑人的面都没照过，单凭他的话显然不能锁定什么。

文杉觉得眼前的迷雾快要拨开了，可是原来迷雾之下还有好几层。

这晚上打了几声闷雷，却并没有下雨，文杉实在很难入睡，她的窗户被风吹的哐哐响，满脑子都是想她这第一个案子，能顺利破获吗？

第二天文杉临近中午才爬起来，她好久没有这么赖床了，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发现母亲放在桌上的便利贴：“饭菜都在冰箱里，起床之后记得热一热，好好吃饭。”

文杉慢慢在桌边坐下来，她这几天完全忽视了母亲，母亲的温柔包容让文杉涌起一丝愧疚。

文杉想起从前街坊邻居都喜欢说王文莉有个好女儿，连上大学都不忍心距离家太远，简直几世才修来的这个小棉袄。

王文莉自己在所有人面前，也都是以文杉为荣，任何时候对女儿都是夸赞。

想到这些，文杉更添了一丝难过，到现在王文莉还在经营小饭馆，供着文杉把大学读完，而文杉迫切需要毕业之后赶紧工作转正。

这才是文杉始终拼命三娘的来由。

只剩几个月了，文杉给自己打气，熬过这最后半学期的实习，她就能看见曙光了。

不能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丧气。

文杉再次掏出了手机，突然发现她到现在都没存沈渡的电话号码，赶紧翻出了昨天的通话记录，储存好姓名，然后，给沈渡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铃声响了很久，最后自动切断。

文杉狐疑地又打了一遍，但是同样想了很久没人接听。

文杉把手机号码输入某聊天软件的搜索框，却显示查无此人，说明这个手机号码没有绑定任何聊天软件？

害得文杉又确认了好几遍号码没错，搞什么，文杉有点不高兴。

而且一整个下午过去了，沈渡那边也没有任何回音，没给文杉回个电话，甚至连信息都没有，一般人就算当时没看见来电，至少之后看到了也该回个电话，这人有没有点礼貌？

文杉生气了。

文杉想起陈周，陈周每次即使是加班很忙，都能飞快回复文杉的消息，晚了几分钟都会表示歉意，这才是有教养的表现。

文杉生气之中，才瞥见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六点了，她顿时一咯噔。

一般王文莉这时候应该回家了，她从来不会错过给文杉做饭的时间。尽管王文莉开的是饭馆，可是她并不喜欢让文杉去那么嘈杂混乱的地方，从前是怕影响文杉学习，所以王文莉必定回家陪着文杉一起吃饭。

文杉立刻随便穿了件外套，就出门朝着王文莉的小饭馆赶去。

文杉住的这个属于老社区，建筑密度大，又迟迟轮不上拆迁，王文莉的小饭馆就在三条街外的大马路边，以文杉健步如飞，十几分钟路程就差不多到了。

就看小饭馆门口的桌子上，还有一桌客人好像没走，而王文莉正在旁边欠着身子，好像在跟对方交涉说着什么。

文杉看到母亲，本来悬着的心刚放下一半，就看到桌子旁有个小年轻站了起来，伸手就推搡了王文莉一把。

文杉那个血气一下子就涌了过来，她冲了上去，立刻扶住了母亲，怒视那小年轻：“你干什么？！”

文杉喝的大声，那小年轻本来下意识顿了一下，可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年轻女孩，那种轻蔑和不在意又不加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文杉有点焦急打量王文莉：“妈，你怎么样？”

王文莉也没想到文杉会冲出来，自然是粉饰太平：“妈没事，你怎么跑出来了？”

文杉看着那桌上的几个人，除了那个小年轻之外，还有两个学生模样的少女，和一个染着灰白头发的油里油气的中年人。

桌子上，还摆着好几盘吃干抹净的菜。

那油里油气中年人还装模作样敲着桌面：“都跟你这老板说了，点了这么多菜，给抹个零头怎么了，怎么就这么小气？”

王文莉的脸有些涨红，她用手下意识反复搓了搓围裙，：“真的对不起，小本生意，已经是按照最低价算的了……”

文杉直接拿过母亲手里的菜单一看，价格，197。

再看到桌上拍着一张百元大钞，顿时明白了，摸个“零头”。抹的是97。

还真的是不要脸啊……文杉看着这一桌子的人，她压住一肚子的火气，冷冷说道：“菜单上都明码标价，点菜的时候，看不见吗？”

吃完了要抹零头，抹你个头。

王文莉知道闺女的脾气，赶紧拉住文杉：“杉杉，你别说话。这里交给妈。”

王文莉也做这么多年小生意了，知道这种客人最难缠，她心道这单赔本就赔本了，赶紧把这波人送走。

小年轻看到文杉竟然还敢对他们来劲了，登时也开始捋袖子，身子就上前走了过去：“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文杉还真就再说一遍：“明码标价，没钱吃可以不点，点了就请付钱。”

估计那小年轻没想到文杉看着清瘦白净，居然会这么刚，一时装b没成有点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