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诺忽然单手持缰,空出一只手,捉住单北野的膝盖,并低道:“主子别踢,它脾气大着呢。”
单北野黑着脸说:“你不快点?”
白诺面颊微红,不是他不想快,而是一颠簸就会带得身后疼痛,昨夜折腾了几个时辰,实在不适合骑马。
“主子下回轻点,我就能快点。”白诺半回过头,勾了单北野一眼,然后夹了一下马肚子。
墨云会意,平稳地轻跑起来,尽量不做大的起伏。
单北野的手放进白诺衣衫里暖着,牙齿也叨在白诺后脖颈,惩罚他似的轻咬着,身躯贴得无比近。
白诺神情一滞,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硬”况,笑道:“主子精神可真好。”
“好好骑你的马!”单北野喝了满口的风,拢过氅衣把白诺也罩住,不许他说话了。
半面真情、半面假意,寒风里的温暖像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羊皮袄,温暖了狼孩的冬季。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宁愿永远不会醒。
猎捕白诺以前,单北野从未想过,他们会这样状若亲密地在一起。
都是假的,假作真,白诺厌弃着他呢。
巨马算是一个开始,单北野的征服从今日起步,他想攻心了。
白诺有个软弱的名字,性子却像根难啃的骨头,装乖服顺以后更让人难以下口。
单北野在马匹背后搂着白诺,一路跑到了海螺沟里。
身后追来齐钊带着的队伍,两人骑着巨马驻足在了冰舌前方。
沟壑最深处透露着原始洪荒的气息,由于冰蚀作用,海螺沟狭窄的左右山脊如倾斜的刀刃,无言地述说雪域高原的壮烈和残暴。
一条带状冰瀑从山体中间垂了下来,乍看上去,巍峨顶天,却全是寒冰,比左右山体好开凿。
天路已经开始修筑了,就在冰舌起始点上,铺出了巨大石块做成的路基。
由于雪实在太厚,俘虏和监工们都躲在开凿的冰屋里休息,空旷的场景更能对比出自然的壮丽和人的渺小,单北野看了很久。
“我想修筑一条通往人域的天路,往后我们能和明国自由通商,不必借道外邦西绕。”
单北野满怀憧憬地望着刚刚起步的路,冰舌那边就是人域,再往东走是富裕的中原,那个国度很强大、文明。
白诺却知道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开辟冰舌,而是山神会发怒。
雪域的族类每一次想走出这片土地,都会被巨大的雪崩阻挡,所以他们最后也只能敬畏。
“我担心他们的安全。”白诺望着冰屋说。
单北野翻下马匹,从地上团了雪,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像是亲吻了大地。
“或许是先祖用错了方式,所以他们不能做到。”单北野回头望着白诺,露齿而笑,
“也或许根本没有山神,雪崩有自己形成的条件。而我用尽全力避免触碰到这些条件,就能安静地修成天路。”
白诺愣了一下,雪域对主神和七元神的信仰世世代代不灭,刻在了每一个家族的图腾里。
“没有山神”四个字,单北野说得大逆不道却理所当然,白诺不好评价。
他只敷衍道:“如果能修成,狼族或可以成为雪域最强大的氏族。”
单北野把雪丢了过来,平声说:“我说的是我们……狼族、豹族、鹿族……以至于整个雪域。”
谁会信呢,他想做一件造福苍生的事。
修一条开天辟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