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里宴请北夷使者,薛灵祈托病不去,太后竟也没有来催他。料想是上次夏太师出师不利,险些被宇文绪钻了空子,太后不打算再在这等要事上折腾薛灵祈了。
夜里,宁晓芸正在喂猫,就听得外面响起尖细的呼唤声。
“薛侯爷,圣上有请——!还请您速速进宫——!”
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跌跌撞撞跑进院里,脚下打滑不慎摔了一跤。
“公公,宫里出了什么事?”宁晓芸忙上前扶起那小太监。
“出大事了,圣上动好大的气呐……”小太监慌忙爬起来,急道,“快伺候侯爷穿戴,现下怕是只有侯爷能安抚圣上了。”
宁晓芸不敢耽搁,忙去里屋叫醒了薛灵祈。
薛灵祈随着小太监进宫去了,宁晓芸独自坐在窗下,托着下巴思索。
她心里隐约有数。今日北夷使者入宫和谈,想必是出了变故。
薛灵祈回来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他满身酒气,连带着看人的时候双眼也有些迷离。
宫里的烦心事算是初战告捷,他心情不错,故而和金卫司指挥使楚霂多喝了几杯。
楚霂还说那乌云盖雪的猫养得挺好,再过两个月就能取蛊了。这也意味着,他很快就能摆脱这副病恹恹的身子了。
想到这,他就觉得宁晓芸留在侯府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帮他养活了那猫。
因此,看到她缓步上前来替自己解下外袍的时候,薛灵祈竟然毫不抵触,任凭她摆弄。
她柔软纤细的手指抚上他胸前的衣带,动手解开他的衣襟。
薛灵祈眼皮微抬,看到她掩映在墨发下的半截雪白脖颈,晶莹玉润,有着说不出的柔美。
他瞥了她一眼,声音懒懒道:“枯坐了一夜?想什么?”
宁晓芸浅浅一笑,“自然是想着侯爷什么时候回来呢。”
薛灵祈心头微热,眼尾扬起,“下回不必等了,若是染了风寒,传出去又是本侯的错。”
“妾身愿意等,不怕冷。”宁晓芸随口应了一句。
她软软的小手忽而被人抬起,继而慢慢收拢进温热的掌心里。
薛灵祈垂下眼,眸光落在他拉着她的手上。
“便是等,也多穿些,手这样冷。”
指尖被热意包裹,宁晓芸莫名有些心乱。
“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忙岔开话题。
薛灵祈顿了顿,神情淡淡道:“还能是什么事,你自然猜到了。”
薛灵祈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宁晓芸心中一直吊着的石头缓缓落地。
原来今日崔卫凌在宫中见到夏明远,对他一番冷嘲热讽,继而故意引他去了北夷使者歇息的要地。崔卫凌凭着一身好功夫悄无声息地躲过了侍卫,夏明远却不知自己擅闯了要地,还未接近,就被北夷那边的人抓起来了。
此事往轻里说是无心之失,往重里说则是破坏和谈。夏太师得知后,当场狠抽夏明远了几鞭子,拉着他跪在御书房前痛哭流涕,太后顺言开脱了几句,皇帝只得重拿轻放,罚了他俸禄训斥了几句。
宁晓芸给薛灵祈呈上一杯热茶,这才道:“太师倒是先发制人,想必圣上心中有气难言。”
薛灵祈淡淡道:“圣上知道本侯的打算,他会尽力给些方便。”
温热的茶捧在手心,他慢慢抿了一口,暖意自喉咙涌向四肢,心里也暖了起来。
他想起什么,抬眼看着宁晓芸。
“你果真要去?”他忽而低声问了一句。
宁晓芸轻声道:“自是永绝后患的好。侯爷若不放心妾身,届时出了差错,大可将妾身一并处置了。”
“侯爷,妾身最是惜命。妾身愿意以身犯险,并非盲目自大,而是对侯爷存了十足的信任。”
“妾身相信侯爷。”
她说得委婉,意思却直白得很。夏明远一日不除,她心里始终无法安宁。若是薛灵祈怀疑她的用心,她也无话可说,只看有机会再想法子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