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芸却睡不着了,虽然知道薛灵祈不会对她怎样,可她毕竟从未与男子同处一榻,总归有些尴尬。
她就这样直挺挺地躺着,维持这一个姿势。躺久了,连脖子都僵硬起来。
夜已深了,宁晓芸听着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松懈了几分。
她小心地翻了个身,努力不发出丁点儿声响,面朝外侧,背对着薛灵祈。
可是才侧过去,一只手就捏住了她的耳垂。
“翻来覆去的,吵死了。”他似乎刚从睡梦中苏醒,声音颇有些慵懒。
粗粝指腹擦过温软耳垂,宁晓芸浑身一僵,不敢再动。她手攥住衣角,整个身子绷紧得似弓弦。
寂静的沉默漫延开来,唯有落雨声回荡在屋子里。
薛灵祈眸光落在那蜷缩成一团的小人身上。
她纤细的胳膊搂着肩膀,浓密墨发披散开来,像只小小的黑猫。
薛灵祈蓦地转过身来,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背。
“有事就说。”他先开了口。
宁晓芸抿紧了唇,酝酿了许久,才问道:“夏明远一事,侯爷如何打算?”
薛灵祈反问,“本侯在太后眼里还不够招风吗?”
宁晓芸知道他现下以退为进,不能故意招惹夏太师。可她想起丽娘,就觉得闷得慌。
她咬唇不语,半晌才闷闷道:“侯爷歇着吧,妾身也困了。”
语毕,便没了声响。
雷声轰隆,屋里的一切被闪电照亮,蒙上一层淡淡光晕,朦朦胧胧的。
直到冰冷的电光落进薛灵祈眸子里,他才从那郁郁寡欢的背影上收回了眼神,缓缓放下半撑着的手臂,平躺下来。
他眼里凝结了寒霜,薄唇微微压下弧度。
若说李尧是太后的爪牙,夏砾便是太后的军师。夏明远固然是个畜/生,但他的确犯不着为此与夏太师捅破窗户纸。
薛灵祈闭上双眼。
可若不是为了替他出头,夏明远不会留意到宁晓芸。
如今,怕是被惦记上了。
他睁开眼,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
第二日天色薄亮,薛灵祈和宁晓芸已在院里,与叶常宁辞别。
丽娘清醒后知道自己伤了宁晓芸,尤为内疚。她从叶常宁身后钻出来,手里捧着个茶色小罐。
“姐姐,给你,赔罪。”丽娘惴惴不安。
宁晓芸接过打开盖子,清甜花蜜香气扑鼻而来。
“是紫云英蜂蜜,丽娘去年特意存的。”叶常宁说。
宁晓芸挑起指尖舔了舔,甜润的滋味从舌尖顺着喉咙缓缓滑下。
蜂蜜很甜,丽娘的日子却是苦的。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宁晓芸眨了眨眼,笑起来,露出白糯牙齿,“等我得空,再来看你。”
丽娘点点头,怯生生道:“可不可以,不带那个哥哥来。”
宁晓芸回眸看向薛灵祈,心情没由来好几分,眼尾翘起,笑意十足。
薛灵祈不知她为何笑得这般灿烂,只觉得自己唇角似乎也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回去吧。”薛灵祈朝叶常宁摆了摆手,转身先走了。
出了村子不远,就看到燕小乙在山脚下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