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举止落在萧安眼里,却是你侬我侬,他连上前半步的勇气也没了。
“走罢,那小子也不知被人灌醉了没。”薛灵祈反手将她的手收进手心,携了她一同下山。
二人行至院中,院里静悄悄的,一地落英繁华,在日光下愈加绚丽。
宁晓芸小心觎了他一眼,想将手抽出来,只轻动了动手指,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薛灵祈的手很凉,掌心有薄薄的茧子,他拇指微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继而力道渐渐加大,像要将她的手揉进手心里一般。
宁晓芸莫名心虚,心想该不会在生气吧?
“侯爷,妾身手疼……”她小声道。
薛灵祈这才松了手,轻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地端详着她。
她穿了身月白色绣粉桃的衣裳,勾勒出玲珑身段,柔婉又娇媚。她生得太美,美得能勾人心魄,偏生她自己还没有半分自觉。
薛灵祈心念一动,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宁晓芸忙递上了帕子。
他咳得厉害,口中竟吐出了血,在素白帕子上晕洇开,似罂粟花开。
薛灵祈止住了咳,方才抬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淡淡开口,“本侯究竟哪般好?”
宁晓芸心中一紧,这谎话可经不起推敲。
“侯爷人中龙凤,清风霁月,又有赫赫战功在身,哪个女子不仰慕呢?”她柔声道。
薛灵祈眸子微微眯起。
他今年二十四,在外征战便有十二年,虽甚少和姑娘家打交道,却也看得出她是借他来刺激那负心郎。
是否真话他并不在乎,只是看她慌张遮掩的模样,没了寻常的低眉顺眼和镇定,有点意思。
怕薛灵祈再追问下去,宁晓芸又轻拉住他的袖子,微晃了晃。
“妾身与萧大人早已恩断义绝,绝没有做出对不住侯爷之事。”声音委屈巴巴的。
她抬眼,骤然撞上薛灵祈的眼睛。
他眼眸深邃,眼底闪过一抹涟漪,似含着几分笑意。
“往后不要离本侯太远,若出了事,平白给本侯惹麻烦。”语气却依旧淡淡。
不知是否错觉,宁晓芸总觉得他对自己没那么排斥了,甚至愿与她多说几句话了。
二人回到席间,崔卫凌忙不迭地凑上来,“还好少夫人没事,你前脚刚出门,那姓夏的后脚就跟着走了。”
“说也奇怪,夏太师的女婿也跟了上去,说是怕他醉酒摔倒。摔个屁,谁不知他一肚子坏水。”
崔卫凌嘀嘀咕咕,压根儿没注意到宁晓芸神色微紧。
她忙岔开话题,问:“使者可来了?”
崔卫凌冷哼了一声,“已去后院了,你们没瞧见夏太师那模样,甚是恶心人。”
“得亏哥方才不在……你可知北夷来的是谁?是宇文绪。”他剑眉挑起,十分不屑。
来者乃是北夷王爷宇文绪,骁勇善战,曾与薛灵祈来往数十回合,却从未赢过一次,毕生败绩皆是输给了薛灵祈。
薛灵祈唇边勾起冷笑,“既是他,倒要会一会老熟人了。”
三人跟着侍女,沿着蜿蜒小径,又穿过长廊,远远就看到杨柳堆烟处,临水榭挂满纱帐,雪白素纱的遮帘随风轻舞。
正中座上一位年轻俊朗的男子,正垂首与夏太师说话,就见遮帘后三道人影走来,其中一道笔挺英姿,他甚是眼熟。
宇文绪眸子眯起。
那雪衫冷峻的人,亦挑眉看向他。
宇文绪先开了口,“听闻薛都督缠绵病榻,本王还以为此生见不到都督了。”
薛灵祈似笑非笑地弯起眉眼。
“王爷尚且安然无恙,本侯怎敢先去见你舅父。”他勾了勾唇角。
宇文绪的舅父,正是当年被薛灵祈一枪挑落了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