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往日,云琰只觉得难堪。
年少时,堪堪岁月,都在此刻,变成了笑话。
曾经美好的画面,如今只想藏匿。
“放心,太傅年事已高,这等事情,朕自然不会让他知道。”
燕瑾行拂袖,拉下一旁的帷幔,遮住了二人。
他凑近云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冰凉至极。
“琢玉,你猜猜太傅是来给你求情的还是想让朕杀了你。”
“除了朕,所有人都想让你死。”燕瑾行的声音如同鬼魅,“偏偏你还恨朕。”
“琢玉,只有怀昭哥哥知道,你多想活着。”燕瑾行忽然一改脸上的狠厉,喃喃道。
云琰琉璃色瞳孔动了动。
——“喂,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怀,怀昭。”
——“怀昭哥哥,陪我去抓兔子好不好?”
——“怀昭哥哥,太傅打我板子了 。”
……
燕瑾行,字怀昭。
“臣不恨。”
云琰小声说。
这些日子种种,他都不恨。
通敌叛国的是他们云家,害得北境百姓枉死的是他们云家。
燕瑾行身体一僵,僵硬道:“怀昭会念旧情,但是朕不会,朕只想你生不如死。”
殿内已经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黄色的帷幔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人,云琰不自觉的抓紧了自己的手。
老师……
“太傅来见朕所谓何事?”
燕瑾行拉过一旁锦被,大发善心的裹住了云琰。
“皇上,老臣听说云琰还在宫里。云家余孽,按律当斩。”
云琰身体一僵,眼神黯然。
“云琰带着凌云骑死守岐山五个日夜,也是有功的,何况镇国将军之事,云琰并不知情。”
燕瑾行看了云琰一眼,懒懒的起身,掀开帷幔走了出去。只是一舜,蓝太傅已然看到了龙塌上的云琰,披散着发,裹着锦被,闭着眼,脸上一片死寂。
唯有燕瑾行像是什么都不知一样,关切问:“太傅身体不适吗?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皇上,你……”蓝太傅恍如梦醒,“此举会被天下人狗诟病的”
刚刚那是琢玉啊。
那个曾经顽劣不堪,让他追着打板子的琢玉啊。
“太傅,”燕瑾行居高临下的看着蓝太傅,“朕还以为太傅也想云琰活呢。”
蓝太傅老眼浑浊,泪光闪烁:“他不该活着。”
早在岐山,就该死了。
不至于在今日,在御书房内和皇上……
如此悖逆之事,待百年之后,云琰该如何自处?
“可是朕要他活着。”燕瑾行轻声说。
“老臣恳请皇上杀了罪臣云琰。”蓝老太傅开口,已是哽咽。
“云琰已经死了。”燕瑾行负手而立,“拥有绝世武功的云琰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废人一个,镇国将军曾经也算是战功赫赫,给他留一丝血脉,未尝不可。”
蓝太傅再次看向了帷帐,听懂了燕瑾行的意思。皇上不会留下一个能文善武的云琰。
“皇上,”蓝太傅重重磕头,“请杀了罪臣云琰。”
“太傅身体不好,还是回去吧。如今这世上早已没有云琰这个人,只有朕的玉妃。而太傅今日什么也没看到,你疼爱的学生琢玉已经埋在了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