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璨如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半梦半醒间,有人轻轻晃动她,她不想起来,手啪的一下打上去,力道不轻。
小姑娘眼眯成一条缝,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去,男人正坐在轮椅上看着她:“好了,快起来,吃些东西吧。”
并非他不让她睡,小姑娘大冷天儿的赖床再正常不过,只是她昨夜没吃什么东西,今早再不吃,怕是要饿出毛病来。
璨如强撑着爬起来,看见他时还有些尴尬,却很快掩饰过去,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男人手里端了个白瓷小碗,他温声道:“银耳羹,养胃的。”
说完,便就这小匙子给她喂,璨如窝在榻上,心底闪过一丝怪异。
“郎君,你昨夜……为何会那样”她斟酌了一下,想开口问昨晚的事儿,又不知如何说。
李宗仪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昨日去了左升荣府上”
就一句,璨如眼咕噜一转,好似猜到了些什么,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跟前,问道:“郎君,你没有吃亏吧。”
李宗仪放下匙子,面无表情地给了她一个爆栗,轻声呵斥道:“你胆子大了不少”
璨如没听到想听的,有些遗憾地缩回了脑袋。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再次探头,“郎君,昨夜我们那样……我不会有孩子吧。”
说完,她还惊恐地捂了捂肚子,眼睛瞪得圆圆的。
李宗仪快被她气笑了,原本昨夜过后两人相处应该会尴尬不少,却没想到这姑娘压根就是个不开窍的。
“不会”李宗仪回的简洁,只自顾自的继续喂她喝羹汤。
“为什么不会啊”姑娘很好奇。
“不会就是不会,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
……
李申跟乌雀两个人此刻在东殿禅房中面面相觑,都不知主子是个什么意思。
李申心里没底,心肝儿颤了颤,朝与主子对坐的元明老和尚望去,想求个情面。
今早李宗仪一起来,脸色不像是雨后春笋那班清爽,倒是两眼乌青,很是疲惫的样子。
他不禁思索:难道主子那方面……不行?
啊呸呸呸
他怎么能这么想
正走神间,一颗黑亮的棋子精准的砸了过来,正敲在他脑门上。
“主……主子”李申捂着额头,棋子扔过来的力道,怕是用了个八成八,一会儿许是要起个包了。
李宗仪没有出声,眼神扫过对面,元明老和尚心底顿时起毛,清咳了声,“看我做什么,这人是他们弄过来的,我就是出了个主意,这不能赖我啊……”
李申:……
行吧,下次别让这老和尚落自己手里。
随机又瞥了瞥身边这位主犯,乌雀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的。
老和尚有些尴尬,下起的时候随意糊了几手,想早些把这活祖宗送走。
“其实吧,你这伤,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这腿为什么一直使不上力,可能是别个原因。”老和尚一边捡着棋子,一边慢悠悠的说道。
男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往下说。
棋盘中的局势实在是惨不忍睹,元明老和尚就是个臭棋篓子,下的不好偏又瘾大,逮着谁都要来两局。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急切地想要把自个儿棋友送走。
主要是,太渗人了些。
这一上午,他什么都没做,尽虐他了,他落子的手都是颠颠儿的。
“咳咳咳”老和尚清了清嗓子,决定不再卖关子。
“说来也奇,你身上的伤是在一天天好,就是不知怎的,你这身子骨反而差。夜半经常惊醒吧?心口经常钝钝的吧?其实我也诊不出来这怎么回事儿,这病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棘手的很呐。”
老和尚叹了口气,捏了几把下颌花白的胡子,继续看棋盘去了。
男人闻言,眉头轻挑,倒也不算意外,“若是严重的话,会怎样。”
“严重的话,那当然是于寿数有碍咯。”元明老和尚说话从来都不知委婉为何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宗仪沉思片刻,不打算再问。
老和尚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动静,抬头瞥了他一眼:呦呵,年轻人挺沉得住气。
……
当天下午,李宗仪便带着璨如回了李宅。
此时的李家,处处都洋溢着一股欣喜愉悦的气氛。尤其是主院房氏那处,特意寻了过年剩下的炮竹放了几挂,晚间更是亲自操持着办了个家宴,算是给李行台接风洗尘。
“这……大人您看”李行台看了一眼上座的男人,请示道。
徐延搁下手中的茶,轻笑道:“既是家宴,自去便可,李大人死里逃生,很该庆祝一番。”他生来喜静,加上年纪大了,受不住这样热闹的场面,便拒绝了李行台的邀请。
徐延用过晚饭,便在游廊中随意走了走,算是消食。穿过游廊,是一处安静的亭子,夜黑风大,隐约有人影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