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过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冬至,没想到是跟傅先生在一起。”
傅奚亭将接过江意递过来的饺子摆在盘子里:“以前没过过?”
“没有,小时候,邹茵她们忙,没时间管我,刚开始那几年,国内节日的气息浓厚,他们要是没有时间,会让我自己拿着碗到医院的厨房去打饺子,抑或者交代邻居给我送点饺子,再后来国内节日气息没有那么浓厚了,我连邻居的饺子都吃不到了。”
“你呢?”江意望着傅奚亭。
“我每年都会过,家族传统。”
江意眨了眨眼,似乎在等着他说下去。
傅奚亭用一句“我父亲很爱我母亲”来作为这段话的开头。
“孟淑大小姐出生,十指不沾阳春水,我自幼被父亲灌输的思想是要爱护母亲,每年的冬至,我们都会一起吃饺子,但包饺子的不是孟淑,也不是佣人,而是我父亲,他给了她足够的呵护,每一个节日的仪式感都必须浓厚,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二十岁。”
江意听着傅奚亭平静的腔调,用一种近乎玩笑的方法打破了沉闷气氛:“看来书上说的也不全是正确的。”
“恩?”
“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人生错过一个阶段,就是错过了,再去治愈也没有必要了。
她跟傅奚亭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同居生活。
但这两种童年生活,并不能代表什么。
唯一能给他们带来的利处,就是会让他们警醒自己,不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傅奚亭失笑。
指尖沾了点面粉直接糊到注意的鼻尖。
江意效仿,傅奚亭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注意的魔爪。
“2006年出差国外,一场国际绑架案,最终谈判失败告终,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死在了父母跟前,那天我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莫名其妙的神经触动打电话给邹茵,恰逢那日是国内冬至,我电话过去时,原以为会得到邹茵的关怀,但没有,电话里,我听到了她的助理询问是谁的电话,她告知是女儿,助理问他要不要将女儿喊来一起吃饺子。”
“我才知道,那天是冬至。”
“于是那晚,我疯狂地想吃饺子,好像吃到饺子了我就能忘记那个小孩被爆头的场景,能忘记父母抱着孩子的尸体失声痛哭的场景,我走了四条街,从八点一直到十一点,几乎走遍了整个肯尼亚。”
“都没找到,于是、林——,”江意话到这里顿了一下。
倾诉的欲望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他望着傅奚亭的目光颇有些尴尬。
而男人,似是压根不在意,顺着江意的话接着道:“林景舟。”
江意点了点头:“他加了一个当地的肯尼亚华人群,毕竟在那个地方,一般的外国人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只能从同胞身上下手,于是,他花了一千人民币买了碗饺子。”
“我蹲在街头,一边哭一边吃,吃的时候我就在想,父母跟子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那碗饺子吃完,我一年都没有回过家。”
傅奚亭心里有些空洞。
这些空洞来源于江意经历这些的时候他不在,
更来源于这一切的男主人公都是林景舟。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行至江意伸手将人圈进怀里:“我们跟父母没有任何关系,除了血缘。”
“废话,”江意笑着回应傅奚亭。
血缘关系就是最深的关系。
“我还挺感谢他们的,我不是他们一味地想成全自己,我也不会遗传到这一点。”
“也不会年纪轻轻的上了高位。”
“也不会死。”
“也不会遇到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傅奚亭的手顿住了。
也不会死,也不会遇到你。
“如果遇到你的前提是以死亡为代价,我——唔!”
我愿意三个字还没出来,傅奚亭堵住了注意的唇瓣,他搂着女人的腰肢狠狠地往自己的怀里按,恨不得能将人揉进骨髓。
“我不愿意,”喘息间,男人低着注意的额头,眸光幽深。
“我说如果,”江意搂着他的腰号。
傅奚亭眼神锐利,一字一句:“没有如果。”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我们也不会遇见呀。”
“如果我们遇见是以你发生意外为前提,我们可以不用相遇。”
“你来,我会爱你,你不来,我相信你也会过得很好。”
江意语调一哽,望着傅奚亭目光微红:“怎么办,我想扑倒你。”
傅奚亭鲜少见江意有这么豺狼虎豹的时候,但好在,二人这段时间已经逐渐可以接受随处做的状态的。
他掐着注意的腰将人放到岛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