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才会选择了一家根本不会提供食物的酒吧，对吗？

洛伊丝自问自答着。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着死亡的永寂与静默，却又在这摊死肉残骨的组合下产生了一种不应该存在的狂热嗜血欲望，充满了矛盾的冷与热，冰与火，就像她的存在一般不符合常理。

如果自己曾经是人类，那么现在到底是谁？

如果以人类血肉为食的她是成功进化成了一种新的高级物种，那么现在浑身不得不缠着纱布绷带不能见人的鬼样子又是什么？

对于这种陌生的本能，洛伊丝从心底抗拒。但这并非是什么过时的道德感，又或者是什么自我约束的游戏……

她只觉得她不想被任何东西控制，如果不是出自于自己的本愿，即使是自己的本能。

如果有必要，她也不会拒绝对她有利的事物。但此刻的她，还没有把人类当作会移动的肉球的打算。

但是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法解决问题，只要她以理智控制着自己，那么她就将长久地处于缺乏进食的焦虑之中……

而到那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

思绪翻腾间，车辆行驶到了伯恩利区的一处大厦楼下。从外观上看去，是一座很普通的商务三角大楼。

洛伊丝跟着丽莎·莫克森坐着电梯上到了顶楼，接着领她走到了通道最深处房间的两扇大门的面前并推开走了进去。

「老板，人已带到。」

这位黑框眼镜小姐对着自己的老板讲话也是一成不变的语气，让洛伊丝很是惊奇，不过让她更惊奇的事情是黑面具本人。

虽然她并不能看得很清楚黑面具的脸，但是视野中的的确确出现了一颗黑黑的头。

她不知道是黑面具戴了面具还是本来就长得黑，在洛伊丝看来，就像白煮蛋里出现了一颗卤蛋一样吸睛。

抛开长相，洛伊丝直觉面前的这位□□老大，要比自己之前遇到的人都厉害的多。身躯之中隐含着爆发性的力量，这股气质隐隐透过一些看不清说不明的脉络传递到洛伊丝的感知中。

看来他并不是传闻中那样只是一个缩在幕后的孱弱操控者。

洛伊丝的眼睛专注地凝在黑面具的脸上，这表明她不同寻常的在意和高昂的情绪。当然，如果她还有情绪的话。

不过相比依照情绪驱动行为，洛伊丝姑且有着一套自己的行为方式和准则——面对值得对话的人，表现出充分的礼貌。

于是她以一种黑面具不曾预料的姿态，主动走到他的面前：「黑面具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嗯，死狩。」

「今天是个好日子，先生。」黑面具没有站起来或者回敬，只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就像普通企业老板接见人事部选出的最优秀面试者一样。

「我很高兴可以见到你，我的手下告诉了我你的优秀表现，足以证明比大部分花里胡哨的恶棍强得多……」黑面具双手抱拳，目光上下打量着洛伊丝，「而这里我有一份工作，报酬丰厚，且能尽量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你有什么要说的？」黑面具视线回到洛伊丝的脸上，只见厚重的绷带和黑色纯棉口罩。

「告诉我工作的内容，黑面具。」洛伊丝并不在意黑面具的态度。在她眼里，只要他能够满足她的需求，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形式。

「很好……」黑面具站了起来，转向背后的落地玻璃窗对着窗外看去，「看到那边的那片黑暗了吗？」

那个方向的正是洛伊丝苏醒的地方。

「最近这个地方出现了一个新的角色，我原本以为他只是街边的一条小杂鱼……」黑面具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但似乎又不是那么平静，「我承认我看错了。」

「这是一条鲨鱼，胃口大到吞了我的某些生意，还杀了我许多手下……」

「他自称红头罩，是个独来独往的疯子。但最近和科伯特家族有些私底下的来往，给我造成了不少麻烦……」黑面具看向洛伊丝，眼神阴狠地说道：「死狩，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而我说‘代价’的时候……实际意思就是我要他们割肉卖血，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洛伊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还有，有一件事我得问清楚，死狩……」黑面具没等洛伊丝回答，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是要把她的来历看穿一样，「前阵子那个碎尸狂魔，就是你吧！」

「如果你是说那边墓园发生的事情，是的。如果伤害到了你的手下，那我向你表示歉意。」洛伊丝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如果她没有看错人的话。

「很好！」黑面具看上去完全没有失去手下和那笔生意的不快，「那我对你的评价就更高一层了，死狩。相信我，替我工作，你会有很多机会再次‘施展身手’。」

「感谢你对我的评价。但是我有一点要指出——」洛伊丝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掏出黑面具贴身藏着的短匕首，并将刀尖抵在他的脖颈动脉上。

「我，不替任何人工作，这本质只是一场交易。」

见此，周围的保镖条件反射般警惕地举起枪全部瞄准洛伊丝。

黑面具向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张，并十分冷静地对洛伊丝说道：「我明白了。你有你的想法，这我可以接受。」

洛伊丝收回匕首，将它插到黑面具的上衣口袋里：「我喜欢现在你的态度。合作愉快，黑面具。」

「合作愉快，伙伴。」黑面具整了整衣衫，坐回办公椅上。

洛伊丝也坐到黑面具颇为高级的办公桌上，侧着脸看着他：「接下来谈谈我的要求。」

「你要什么，金钱，美色，权力？如果你要告诉我你想要掌控哥谭，那我只能实话告诉你我的工作抵不上这种高价值的报酬。」

黑面具确实不明白这个代号死狩的神秘人突然出现在哥谭市，到底是有什么图谋，如果他只是一个杀人狂魔，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但他如果是像企鹅人，缄默那样的野心家……那么这段合作关系恐怕只会半路夭折。

「我的要求很简单。」洛伊丝面无表情地对着黑面具说道。

「保证我的一日三餐，并且现在请我吃一顿饭。」

黑面具：「……？」

丽莎·莫克森：「……？？」

这算是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