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还挤出一个笑来。
见他稍稍安定下来,豫欢又用纸巾把多余的泪水擦干净,这才继续温声说:“林奕恒我今天约你,就是想问你这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其实,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做这”
“不告他可以。”林奕恒打断她啰哩啰嗦的废话,一双鹰眼直勾勾盯住她,一字一顿:
“你和他分手,再跟你爸妈说,我们毕业就订婚。除此之外,没得商量。”
豫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自己。
是空洞的,虚无的,却也平静,平静到她自己都觉得诡异。
或许,她早就猜到了林奕恒会提出这个条件。
长久的沉默之后,久到林奕恒要甩手离去,她出声,叫住了他--
“可以。”
女孩的声音泛哑,像窗外阴郁暗沉的雨天,也像来不及躲雨的蝴蝶,奄奄一息的爬在泥土里。
“但是口说无凭,你得和我立字据。”女孩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宛若来自地狱的妖姬。
“白纸黑字写清楚,你保证此生绝不会拿这事去威胁他,并且毁掉所有的证据。”
林奕恒无声地笑了下,倒是没发现,从来都是没有心机和防备女孩还有这么精明的一面。怕他骗她呗,骗她订婚了,转头又重新去找那疯狗的麻烦。
“行啊,不就是签个协议嘛。”
“还有。”
“你说。”
“你给我五十万。”豫欢深吸气,强压住发颤的尾音。
林奕恒皱眉,觉出了不对劲:“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两人都是高中生,吃穿住都自有家里来安排最好的,根本用不上钱。豫欢张口就要五十万,这太令人生疑。
豫欢的手藏在桌底下,指甲死死掐进掌心,平声道:“不给就算了。那我们协议作废。我会继续和齐屿在一起,他坐牢,我也等他,等他出来之后,我们就出国,天高皇帝远,你们家也没那本事把手伸到国外去。”
林奕恒听完,哈哈大笑起来,笑到肋骨都在发疼也不管,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整个人癫狂又骇人。
“好,好,豫欢你真有本事,你厉害!”
“仗着我非你不可?”
“行,老子就给你五十万,从此以后你这辈子都是老子的人!五十万算什么,你要更多我都给你!”
回家的路上又下了雨,豫欢拿着签好的协议,口袋里揣着余额有整整七十多万的银行卡,麻木的走在大街上。
没打伞,任由雨滴打落在身上。
林奕恒给的五十万,再加上她平时父母给的零花钱,零零总总的也存了二十多万,加在一起,算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这是她唯一能跟他争取来的东西。
希望这笔钱,能让他过得更好一点。
从此以后,她和他就是陌生人了。
-
回忆戛然而止,豫欢看着那张银行卡,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银行卡最终也没能给出去,因为她想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租的那间小公寓早就换了租客,换句话来说,他消失了。
就这样消失了。
“呼”豫欢吐出一口闷在肺里的浊气。
抬头,看着窗外明媚的暖阳,灿烂无边,刺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真好,那些痛苦的回忆都过去了。
豫欢把协议书重新装进信封里,又把银行卡拿在手上,她想,得找个时间把五十万还给林奕恒。从此以后,她就和就这段痛苦的往事再没有瓜葛了。
至于这件事,她绝对不会告诉沈常西。他们两个人,有一个痛就行了,但凡他知道了这些,一定会陷入无边无垠的内疚与痛苦。
她太了解他了。
他虽然看上去恣意张扬,对万物都漠不关心,却是一个如此善良的人。
他消失的时候是身无分文的,即使是这样,他都不忘继续照顾他们捡到的那条流浪狗,单单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他这人,太重情。
所以,就让这信封继续藏在旧画堆里,继续藏在不见光的阴影里,再也别出来了。
想到这,豫欢笑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更轻快,刚把信封插进画堆里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沉洌的嗓音。
“在做什么宝宝?找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