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的眼睛。
那样剔透那样漂亮,让她第一面就深陷其中,如坠幻梦的眼睛。
此时此刻,是那么地冰冷无情。
她的呼吸变得困难,嘴里尝到了咸腥,不知是血还是泪。
她不懂,他失去了心爱之人,心有多痛,乃至于想要她以命相偿。
她不懂,那十年,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不懂,他为什么不去查清真相。
可是,又好像忽然懂了。
他从来不曾相信过她。
他为她的存在感到忧愁和烦恼。
他想要摆脱她,每一次都在驱逐她。
可她还是要眼巴巴地贴上去,小心翼翼地乞求他的怜爱和关心。
她早就该认清楚了不是吗?
他根本,一点,一点都不爱她。
不论是亲情,不论是爱情。
没有,一点半分都没有。
心中有什么东西,顷刻间碎裂成了齑粉。
蓁蓁停止了挣扎。
像是被抽干灵魂。
眼里的光一寸一寸寂灭。
她张了张口,发出的竟然仅仅是一道气音:
“兄、长”
啪嗒。
一滴泪,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
随即拂袖而起,淡淡药香飘散。
蓁蓁无力地软倒在地。
“咳咳咳……”
新鲜的冷空气灌入喉咙,她剧烈地咳嗽着,蜷缩起身子,愈发显得脊背瘦弱。
雪落无声,一双乌黑的靴子,从面前缓缓走过,却没有在雪地上留下半点痕迹。
“先安排池袅的后事。”
男子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倦怠。
还有无边无际的冷意。
“那白蓁蓁……”白琴氏皱眉。
池叔父上前,沉声道:
“白贤侄。你可千万不能偏私。若你不愿亲自清理门户,那就把此女交给官府处置。”
“阿袅去时的惨状,你是亲眼所见。”
“若阿袅还活着,嫁给你,你们夫妻二人,该是多么美满的一对。一切都被这个贱人毁了。她应该受到报应。”
蓁蓁蜷缩在雪地上,耳边嗡嗡作响。
她听不见白雨渐的回答,是不是一个冷酷的“好”字。
她想,会不会,是长凝花的毒终于发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