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节回到别院,府中的下人已经在开始准备,把行李都搬上马车,明天一早便可启程。
他目光在院中一扫,蹙眉问,“乌阳呢?”
一个下人便点头道:“乌公子正在屋中睡觉呢。”
崔节便冷笑,“他过得倒是舒服,去叫他起来,就说我有话与他说。”
下人不敢怠慢,连忙跑去叫乌阳。
乌阳的小厮愤愤不平,憋着怒火道:“我家公子昨夜没休息好,现才睡下,你和崔老爷说一声,就说等我家公子醒了立即去拜见。”
下人则扬着眉毛很不屑的道:“劝你还是快些把乌公子叫起来吧,我家老爷忙得很,可没时间一直等着。”
他低下嗓音嘀咕道:“说什么睡不好,还不是不上心?亏得少爷生前还和他那么要好呢,有好处从不忘他,他却是这么对我们公子的。”
声音虽小,却好似故意让小厮听到一样,不大不小,刚好够他听清楚。
小厮大怒,脸色憋得通红,但人在屋檐下,却不得不压住脾气。
想了想,他还是进屋去叫醒乌阳。
乌阳是真的睡眠不好,此时眼睛底下是青黑一片,整个人憔悴不已,小厮看了心疼。
自崔节到别院后,少爷的噩梦越发严重了,到现在晚上都不敢入睡,可白天崔节又总是把人叫去翻来覆去的问一些问题,一副就是少爷害了崔少爷的模样。
小厮一直跟随在乌阳身边,他敢确信,崔少爷的死跟少爷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这几天,少爷也不知为何,在崔老爷面前说错了好几句话,嫌疑不仅没消,反而更重了。
也因此,整个别院上下对他们主仆二人都有一股敌意,他们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
他们想搬出去的,像何公子他们一样,可每次公子一提话头就被压下,他们家老爷官位多仰仗崔家帮忙,少爷根本没有底气反抗,只能忍着。
此时,小厮也只在犹豫了一下后就推醒乌阳,憋着眼泪道:“少爷,崔老爷要见您。”
乌阳怔怔的,一脸木然的爬起来穿衣,连头发都没梳就要往外走,还是小厮把人拉回来,束好头发才出去。
小厮低声安慰他道:“少爷别怕,明天我们就要走了,等回到家就好了,他们总不能把您抢去崔家吧?”
乌阳精神微振,脸上浮起一抹潮红,他带了丝笑意道:“你说得对,回去以后就好了。”
和以往一样,崔节找乌阳是逼问崔凉死亡的细节的,乌阳不得不再一次去回忆那恐怖血腥的一幕,同时,五年前谢逸鸣坠马的情景也在他脑海中上演。
崔节盯着他的眼睛,和以往一样逼问道:“是不是你把消息卖给了别人,他们才知道你们当天晚上要在山坳里落脚?”
“那鹿出现后是不是你鼓动他们去猎杀,还让他们打赌,才激得凉儿上马去追的?”
乌阳精神有些恍惚,摇头,崔节就大怒道:“可上次我问你,你明明说就是你提议的,怎么,现在又反口了?”
乌阳此时脑子里就跟浆糊一样,他已经完全不记得当日具体的情况了,他怔怔的道:“是我提议的?”
“不错,就是你提议的,”崔节指着他的鼻子怒道:“欧公子他们说了,当时第一个提议的就是你,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乌阳一呆,“谢逸鸣?”
崔节就鼓动了脸颊,对他怒目而视,沉声道:“你把我当啥子耍?谢逸鸣早死了。”
“是啊,谢逸鸣早死了,是坠马死的,是他来报仇的,一定是的,一定是的……”想到这几天做的噩梦,乌阳蹲在了地上,抱着头哭道:“可我不是有心的,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当时我并不知道崔凉给我的药效果那么大,竟然能让马那么疯癫,且你的骑术那么好,就算不慎落马也应该保住性命才是,怎么会就一下摔到了石头上?”
“闭嘴!”崔节气得一拍桌子,打断他的话后凉凉的看着他,眼中闪过杀意。
乌阳就蹲在地上呜呜的哭着,很是伤心。
端着茶水路过门外的一个下人听到这哭声脚步微顿,然后便低眉顺眼的将茶交给崔节的贴身下人,轻声道:“这是老爷要的茶,才卖山泉水的问小的,明天我们还要水吗?”
“要,”崔节的长随接过茶,小声道:“我们要带些山泉水路上烹茶用,你去说一声,明日让他们早些送来,灌了水我们就走。”
下人高兴的应了一声,转身要走,长随却拦住他道:“青叔,老爷说你这茶烹得好,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崔家。”
叫青叔的下人就犹豫了一下道:“能跟老爷回去自然好,只是我手粗,到了那边自有年轻漂亮的丫鬟给老爷烹茶,哪里还用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