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夫人一走,齐欢哭着坐到了左三元身边,“心里再苦,再难,也别糟践自己身子你是我嫂嫂,更是我好友,我不愿意你难过”
含钏闷了一会儿,方单刀直入地开了口,“想和离吗?若是想和离,我便是担着仗势欺人的名头,也让尚元行给你出和离书。我通州和京郊的别院,你自己选一个住。你若想要这个孩子,如果是姑娘,我便让她做安姐儿的伴读,自小放一块儿长大;若是个小子,等过了七岁,就和安姐儿定个亲事秦王不至于不看顾自己的女婿的。”
齐欢抿抿唇,嗫嚅半晌,想开口却又憋住了——她家哥哥看似多情却很凉薄,今日少芍浮出水面,她才知她那哥哥不是不会深情而是分人
少芍在她家哥哥身边快十年了!
仔细算算,真当是哥哥身边陪伴最长的女使!
朝夕相处,两厢有情,竟还是清清白白
她再憨,也知这并不寻常!
别人不知道,她和含钏是知道三娘用情多深的。
放在别人身上,夫君有个情根深种的红颜知己,只要不越过自己去,只要那红颜生的孩子不越过自己生的去,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草草过完这一生。
可那是别人。
别人对婚姻,对夫君,从未有过期待。
而三娘是爱她哥哥的。
当有了爱,便再也容不得有第三个人。
若是当真有个相伴十几年的丫鬟陪在张三郎身边,她必定气得吐血,不仅吐血,更有可能抱着儿子回娘家常住。
所以和离,或许对三娘而言,应是好事。
且,含钏如此仗义。
明眼人都知道,秦王殿下不出意外,必定登基为帝。
若真是与含钏所出的安姐儿结下儿女亲事,就算和离了,谁又敢看轻三娘娘两了去!?
齐欢忍着不说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左三娘。
等了许久,方等到左三娘轻轻摇了摇头。
“不和离。”
左三娘轻声道,“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就算有含钏为我兜底,左家的面子也不能为我一个人丢光了——我的老子和哥哥还要当朝为官的,尚家和左家还是通家之好的呀。”
含钏还想说什么,却被左三娘将手一把抓住。
“我知道该怎么办。”
左三娘郑重地看向含钏,言语很轻,蕴意却很重。
该怎么办?
左三娘也想了很久。
其间,尚元行来看了她一次,绝口不提少芍,喂她吃了一碗药,又轻声叫她好好养胎,不必思虑过重。
她听话地喝下那碗苦药,第二天便给尚元行带了话,“京城太过暑热,我预备去京郊的庄子上养胎。若是想要抬少芍为姨娘,直管抬便是——姨娘茶,我嫁进来当天,少芍就端给我喝过了。”
出嫁那天,少芍的出现,让她满心以为是尚元行怕她寂寞,特意叫贴身女使来瞧瞧她。
如今想想,尚元行又怎会舍得叫少芍来正院冒险呢?
那少芍为什么会来?
是来沾沾喜气?
还是特意来打探一下她这个主母的模样讨不讨尚元行喜欢?
无论是哪样,那日少芍出现在正院,必定是她私自的决定。
男人眼中的不争,或许只是女人想让男人以为她不争。
女人或许一边表现出来风轻云淡,一边暗自发力、默默使劲儿,也未可知。
成全这对鸳鸯吧。
左三元对自己说。
是解脱,也是释怀。
庄子上的日子总是过得欢快的,九月之后,左三元产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小名似雾,大名就很神气了,叫尚令。
含钏取笑左三元不会取名字,“好好一个小姑娘,名字这么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