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往一年后, 和盛槿书过的第一个七夕，孟晚霁送了盛槿书一个钢琴模样的八音盒。

八音盒是特别定制的，做工细腻, 细节精巧, 上好发条后, 音筒与音板相碰振动出的音色纯正而丰富, 演奏的是一首盛槿书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

曲子舒缓清新，快慢相合, 欢快中隐有忧伤，忧伤中又隐有温暖, 盛槿书听得喜欢。她轻按八音盒精致的小琴键, 侧头问孟晚霁：“这首曲子叫什么？”

孟晚霁淡笑说：“秘密。”

盛槿书挑眉：“是叫秘密，还是，这是秘密？”

孟晚霁笑意加深：“叫秘密, 也是秘密。”

盛槿书“嗯？”一声, 眯起桃花眼, 饶有兴致。

孟晚霁弯唇, 若无其事, 一点都没有要为她解答的意思。

她一贯对盛槿书心软, 但偶尔也会有吊吊盛槿书胃口的想法, 以免事事都太容易被满足，盛槿书的狐狸尾巴翘得太高太得意。

况且, 那是青春里一场盛槿书参与了，演员却只有她自己的独角戏，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也觉得时过境迁说起来太过刻意与羞耻。

太喜欢盛槿书这件事，她不太好意思让盛槿书知道得太清楚。

十七岁遇见盛槿书以前, 她埋头于不辜负孟士培的期待，做孟家拿得出手的长女、孟士培的好女儿、孟初阳的好榜样中，事事循规蹈矩，克己慎行，从没有考虑过谈恋爱这件事，也从不好奇这件事。

那是一件对她来说太遥远、太危险的事。她不觉得像自己同桌那样为了一个人时哭时笑、牵肠挂肚、成绩一落千丈，变得完全不像自己有什么好。

她没兴趣，也不觉得有哪个人会让她有兴趣。所以即便是一直有男生对她示好，她也从来都无动于衷，拒人于千里之外，和谁都是淡淡的。

直到那一年的冬夜，盛槿书鲜眉亮眼，带着指间的一簇猩红，漫不经心地闯入她的世界，只一眼，让星火燎原。

那是一个明显与她这样安分守己的好学生相去天渊、完全另一个世界的人。银色的耳钉在微光下闪耀，白色的烟雾在暗夜中升腾，四目相对，她看见她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很漂亮。

孟晚霁不合时宜地想。

她从没见过一个女生可以有那样漂亮干净的眉眼，还可以有那样矛盾的阴郁和桀骜。那一瞬间，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以为自己是错愕和慌乱。

她没想过盛槿书会帮她。

更没想过自己会喜欢这样的人。

很久以后，盛槿书开玩笑问过她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孟晚霁没有告诉她，她对她，是一见钟情。

也是很久以后，她才醒悟到，原来这就是喜欢。

第一次课间无意识地向同学打听盛槿书名字时，她觉得自己是好奇；

第一次在升旗台上下意识地在涌动的人头中寻找盛槿书身影时，她以为自己是顺便；

第一次打水绕路从盛槿书教室的窗口路过，她说服自己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