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一下午没有什么奏疏出现,可是魏广德相信,如果有人选择上奏,那比如要经过一晚上酦酵。
他们不仅需要联络更多志同道合之人,自己草拟奏疏也会反复斟酌修改。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上奏,那肯定是在明日。
听到魏广德问起此事,谭纶不仅揉揉发胀的额头说道:“此事,之前我就想过,朝廷里肯定会有不少人上奏反对的。
今日都察院就可见一斑,他们最后并没有争出个子丑寅卯来。
而且,虽然都察院是关着门来争执,这时候必然有许多人会和同乡好友联系,一起商议探讨。
只不过,我观首辅大人,既然已经强行推动此事,断然是不会轻易放弃,定然会执意坚持己见。
最关键的还是,京师官员,虽然大半来自江南,可北方官员亦有不少。
此次首辅之举,明显是针对心学。”
谭纶说道这里,不由得环视众人。
要说魏广德这帮人里,谁是心学门人,这个还真不好说。
因为他们几个人,似乎就没一个人说过自己是心学门人。
只是江西那地界,谭纶心里也清楚,在那里学习的读书人,就没人没看过心学著作的。
见他视线扫来,魏广德等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都是轻轻摇头。
见到几人的表态,谭纶才笑道:“如此就好理解了,善贷之前只以江西读书人的观点看待这个问题。
在江西,不说那四大书院,其他书院也是多如牛毛。
就比如南昌、吉安等地,为何我江西文峰鼎盛,还不就是因此。
你我认为要是禁了书院,读书人怕是都会闹腾起来,只怕会搅动天下。
但除了两京和我们江西、浙江,这心学又有多少门人?
比起传承百年的理学,心学总是要若上一筹。
张江陵怕是就算准了此点,也就是让朝堂上那些心学门人会激烈反对。
而对于理学来说,他们已经不需要书院反击对手,朝廷要真关闭书院,那心学传播的途径就等于被切断了,此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子理兄的意思是,朝廷里大部分官员会支持首辅的决定?”
魏时亮皱眉问道。
今日议事,魏广德只找来了谭纶、江治和魏时亮三人。
本来劳堪也是可以来的,可他人还在江西老家。
在浙江办差完成后,他就上奏以身体有恙为由请假半年,直接跑回家省亲去了。
谭纶提出的观点,让魏广德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可不就是这样,他以自己的角度考虑,就认为大部分读书人都会反对,也都应该反对。
毕竟关闭学院,就等于断了学子上进之路。
可他却忘记了,此次新政最受打击的,其实不是朝廷里占大半比重的理学派,实际上他针对的是那些四处宣扬心学的心学派。
在他们聚众讲学的过程中,不仅宣传心学观点,还褒贬时政,对张居正更是口诛笔伐。
当然,其中不乏有致仕、罢免官员参与其中。
毕竟,大家其实各有目的。
被致仕和罢免的官员,对张居正是当然的不满,那些心学门人大肆贬低张居正正好和了他们的心意。
他们愿意为这些人站台,并且提供资助。
至于心学好还是理学好,其实对于当过官的人来说,心里早就有答案。
“子理兄,你这话我就想明白了。
或许会闹腾两天,但绝对不会整出大事儿来。”
魏广德苦笑道。
谭纶只是微微点头,不过脸上还是一副郑重表情。
至于江治、魏时亮两人,也都想明白了。
他们和魏广德一样,思想没有跳出江西,依旧是以江西读书人的想法去考虑天下读书人。
要说现在天下读书人心学、理学是二八开的话,那在江西,几乎已经达到四六开,许多江西学子都把心学看成至圣之言顶礼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