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瑶摸到了他脸上冰冷的雨水，也摸到了他滚烫的肌肤。借着微弱的手电光，透过模糊的泪眼，苏玖瑶看清了眼前的顾寒夜，他一身泥巴，无比狼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扑进顾寒夜怀里，紧紧抱住了他脖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旁边山体滑坡了，就耽搁了点时间……”哪里是耽搁了一点时间，他去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苏玖瑶是一秒一秒熬过来的，漫长的就像过了一万年。顾寒夜顺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我还顺便从车上给你拿了吃的，不是饿了吗？”

说着，他轻拉开玖瑶的手，打开了背包。包里是在外婆家摘的葡萄，还有两瓶矿泉水。苏玖瑶鼻子一酸，几乎又要抑制不住地大哭，不过是肚子叫了两声，又不会死的，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而且既然他都到山脚下了，完全可以不管她，直接开车走的，干嘛还冒险回来。“不是滑坡了吗？你怎么回来的？”

“只有一侧滑坡，我是从另一侧爬上来的，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苏玖瑶不知道他绕了多远，但通过他这一身泥巴，以及刮坏的衣服，她知道顾寒夜一定经历了很多危险……聊了这么几句之后，苏玖瑶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顾寒夜帮她拧开了一瓶水，苏玖瑶接过来，没顾上喝，忙问他山下现在情况如何。如果她刚才跟他一起下去，也许此时已经开车离开了。顾寒夜便耐心地告诉她，自己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就看到出山的路已经被冲断了，而且随时可能发生滑坡泥石流。知道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他就快速到了车上，拿背包装了水，和仅有的食物—外婆家的葡萄。刚要原路返回来，却又发生了滑坡，还好滑坡面积不大，也不是他头顶正上方，顾寒夜躲过一劫，这才从另一侧山坡爬上来。说起来，这里比起山脚，倒算是安全地带了。听着他涩哑的嗓音，苏玖瑶的心里揪的难受。她把水递回到顾寒夜手里：“你先喝。”

顾寒夜笑笑，接过来喝了两口，说道：“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苏玖瑶不回答，又恢复了怨恨的眼神瞪着他，然后把手表丢在他怀里。“为什么把这个留给我？”

顾寒夜苦笑，真是笨女人，这还用问么，当然是怕万一发生意外，希望她活下来。当时走的时候，没有告诉她手表的事情，是怕她更加害怕，反正他相信她那么聪明，一定会发现手表，理解他的用意。“那你发信号了没？”

“不会发，都按了一遍。”

苏玖瑶说完，扭过身子不看他。此时她正在后怕，因为害怕，所以更生他气，气他冒了这么多风险，也怨他当时把自己留在这。顾寒夜便往她身边一坐，碰碰她胳膊，可怜兮兮道：“为了你，我差点被埋了，不求给个亲亲，至少也笑笑嘛。”

苏玖瑶瞪他一眼：“难道你觉得，如果你死了，我就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这一句凶巴巴的质问，好像比任何温柔缠绵的情话还要动听，把顾寒夜一整晚的凶险都化解了。顾寒夜凝视她眼睛，问道：“我又不跟你离婚，还老占你便宜，如果我真死了，你不是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