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面前的百里汀澜,嘶哑地低吼道:“我弟弟,视你如他的信仰,甚至肯用自己的命来保护你。”
“你呢!?你害他被活活扒皮!让他被北蛮人做成了人皮鼓,灵魂永远都不能回到故土!”
“百里汀澜,我恨绝了蛮人,也恨绝了你。我看着你们残杀对方,看着你杀死自己,就觉得无比痛快……”
赤发鬼的手指凹陷进了许世芳的脖颈里。
被举着的假面道士从喉咙发出“咔咔”的可怖声响,还在喑哑地说着:
“你怎么不死透啊?蛮人怎么不死绝啊?!”
“你死后英名千古流芳,竟也没下地狱,还在魔界做起了逍遥的四殿魔君。你每夜如何入睡?如何评价自己过往犯下的那些罪孽?”
“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英雄啊?”
“一将功成万骨枯,世豪的命换了你百般功绩,你怎么可以杀我?!”
百里汀澜蓦的加重力道,恨得眼里能淬出血来。
他把许世芳拉近了,逼视着他的眼眸,反问道:“你三番五次作恶,你怎么入睡的?你因为世豪才恨我,那你自己为什么不让他的那面鼓入土为安?!”
“百里汀澜,师尊要留他活口的!!!”伍子戈忽一下闯到两人面前,此时许世芳都要被掐死了。
可是赤发鬼骤然弹出巨大的魔息,将他整个人抛飞在屋顶另一边,不让他再靠近。
百里汀澜单手举着许世芳,在火光中侧头,瞟向了敖锐。
“锐儿,你不要怕,好好看着。”
他手里的阵法已经成形,沉声说道:“你以后要做魔界帝君,要懂得杀伐果断!今夜四叔就教教你,伤害过你的人,该如何处置!!!”
话音未落,法阵猛然爆开!
许世芳霎时凌空被炸穿了胸膛,爆出一片血雾,肚肠和内脏淋漓而下,喷洒满空!
他的四肢全都分散,血肉变成了无数的尸块,嘴竟然还张了一下。
许世芳的眼睛犹然没有闭上,死鱼般瞪着百里汀澜,唯有头颅和一截血肉模糊的颈椎,还握在他手里。
敖锐失声尖叫起来,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发抖。
他自小被君父保护得很好,连杀鸡都要伍子戈挥刀,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
伍子戈滚下了屋檐,四周的禁制已经被震碎了。
他跌在院落里,看见了乐勒惨白的面庞。只好捂住孩子的眼睛,遮挡他的视线……
但自己,却被许世芳温热的鲜血洒了满眼。
百里汀澜也被血糊住了,害了他半生的这个人,终于死在了他的手中。
碎尸万段。
他才觉得痛快,觉得这一趟来得值。这就是将军的处事方式,绝不会把仁慈留给敌人。
空气里满是血腥味,敖锐趴在一旁呕吐起来。
百里汀澜还在说,斜睨着伍子戈,意有所指地说:
“敖锐,你记着。待你好的人,怎么感恩也不为过。但若是将来谁敢背叛你,哪怕是师兄,也不要顾及情分!”
许世芳就曾经是他的师兄,百里汀澜对世豪本来有愧。
正是因为许世芳至今都在利用人皮鼓,所以他才起了杀心,不想再放过他。
敖锐听不进去,擦掉了脸上糊的血珠,才想起自己方才在干嘛。
他在模糊的视线里回头,恰好看见阿尔斯楞已经咽下了红草丹。
阿尔斯楞那只受伤的手都仿佛不再疼了,对着赤发鬼举起了手中金马刀……
伍子戈一把将乐勒推进了安全的屋子里,扣上了屋门。
他拉起还趴在地面的敖锐,与他后背相抵着。
敖锐面向的是赤发鬼,伍子戈面向北辰王。
他们两人卡在这有世仇的两人中间,而两头的人都是服用过赭红虫草的,隔着小小一方院落对望……
百里汀澜像扔个垃圾一样,甩手就抛掉了许世芳的头颅。
那颗带着发丝的头在地上滚了两圈,掉开一片皮相似的假面,露出了下面惨白的容颜。
百里汀澜已经按捺不住杀欲了,他也死死盯着北辰王。
阿尔斯楞刚用了红草丹,感到全身的力量都在提升,理智也被恨意烧得荡然无存。
“小狮子,若不是本君当年仁心,你早就死在了襁褓里。”百里汀澜存着最后一丝理智,压抑地说,“滚回你的宫殿里去,本君不屑于对弱者下手。”
“我宁愿夭折早死!”阿尔斯楞脖颈间青筋凸起,眼眶也充|血发红,粗声问道,“你知不知道北境人有报仇的传统?父仇子报,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伍子戈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敖锐。
“师弟,回去再吐。”
颤抖的敖锐拼命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应答道:“好、好。你拦着阿尔,我拦着四叔……”
火光,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