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为什么灵息和圣使的孩子会瞳色带金……”萧烛早已推敲得很远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鲁长老一拍袖子:“尊上还在这儿说什么眼睛颜色!不管啥瞳,死了都翻白眼。外面落雨了,你再不管,我把人打晕了捆回去!”
他起身以后,又补充道:“养好了再吊起来抽一顿板子。”
“你那板子能有多疼?不长记性。”萧烛终于站了起来,“若是那么容易死,也不配做本尊的徒弟。”
“求求尊上别说这种话了,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收到墨辉山关着吧!”
鲁长老左右踱步,絮絮叨叨,“魔族哪个弟子若是孤苦无依,您都会慈心施舍。别再在乎他的血统了,也是条人命啊……”
“长老请回吧。”萧烛抬袖拂开穹顶,这就把天象都改了,推开了积雨云。
天道不依,忽然降下一道闪电,直劈在云溪殿顶。
鲁长老吓得躲到了案几底下,萧烛牵绳一样接住细长闪电,转瞬甩了回去!
天道发出闷雷嗡鸣,两片云层相撞,又憋了更多的电闪雷鸣。
“别吵!”萧烛沉声呵斥道,“等人接回来,您想怎么下、就怎么下。”
说罢直接化龙飞出屋顶,顺水而下……
萤灵草快死了,干到透彻。
伍子戈感到落雨,便把草捧出来接一下,双手都是向上的。
他憋着最后一口气,萤灵草也坚强地汲取着雨水,不肯就这样熄灭。
萧烛来的时候没化人形,好像一场幻觉。
伍子戈竟然从烛龙的眼里看出了心疼,分不清是悲悯或哀矜……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哪能有那么多种情绪。前世萧烛就极其擅长掩饰,伍子戈常常难以猜测他到底在想什么。
萧烛的龙尾还在溪水里,只有头身探了出来,微躬着来到伍子戈面前。
那么近……
“尊上……”伍子戈轻微抬手,想触一下却又因为畏惧而缩了回去,“您信了吗?”
话音落地,整个人侧身栽倒在泥泞的山脚下。
白衣早已湿润,紧紧贴在少年瘦弱的身躯上,因为落雨而变得半透。
萧烛这才看见,伍子戈前几日在鲁长老那边挨的板子都没好全,背上一道青、一道紫。
还有蛊雕尾巴划出的细碎伤痕,血迹都干涸了。
萧烛低头,用
尾巴把伍子戈卷了起来,抓在爪子底下。
烛龙庞大的身躯再次逆行云溪瀑布,把人捡回了墨辉山,把萤灵草也栽在了云海外面。
这里的土壤肥沃,有充沛滋养,草儿歪倒在地,坚韧地焕发着光芒。
天道终于开始尽情下起春雨,意味着新生与希望。
魔界只有雨、旱两季,远不似人间春暖会花开,但整座墨辉山,都醒来了……
萧烛在潭边化为人形时,鲁长老已经走了。
他把少年打横抱在手中,遮着风雨前往西偏殿,将人放在了床榻上。
伍子戈的衣衫已经散乱了,萧烛替他除去白衣,重拿了一套新的。
魔尊修长白皙的手指缓慢从少年的胸膛一路滑下,停留在腹间,未来将会结丹的位置,轻轻按揉了两下。
不知在想些什么……
伍子戈全然无感,他太过疲累,睡沉了过去。
等他醒的时候萤灵草都长好了,墨辉山顶挂着皦日,已是两日之后。
伍子戈嘴里有药香,背上已经不疼了,还躺在熟悉的地方,便知道自己有被好好照顾。
他有点饿,又有点不肯承认的欢喜。想跳起来,却因为四肢僵硬,忽然从床榻滚落在地。
萧烛竟在西偏殿也铺了极厚的地毯,暖融融的,就像是为他备着的,意味着这里以后会住人了。
伍子戈撞到了头,扶着自己爬了起来,推门便见外面云海边,萧烛正在打坐修炼。
水光山色正好,云海雾气缭绕,苍穹花落在萧烛衣袂,一身清幽。
他不用回头,光是听声,就知道伍子戈已经醒了。
“闲草本尊暂且容了,让它在这里生长,你可以来采撷灵息。它是我费力采下的,死了怪可惜。”萧烛嗓音温润,却依然没答应收徒。
而是说,“墨辉山不收废物,你若想证明自己,便在下月演武会上拿到第一……否则,不要再提拜师之事。”
伍子戈没有马上应下,脑子里过了一遍会参加演武的弟子。
妖族、魔族、修士、同伴,他必须在近百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如今萧烛已经答应他可以在这里培育仙草,也自然会容许他修炼。把前两者和拜师收徒划分开了。
凭借前世对萧烛的了解,伍子戈知道,原来这才是魔尊要考验的“诚心。”
“不敢说一定办到,但我会用尽全力!”伍子戈铿锵有力地说,并低头拜下。